不过杏丫儿是个六岁的孩童,常年跟她的祖父母们在一起生活,从没见到过亲娘,更不知亲娘长什么样。就更别提,感受母爱有多暖了。
顾盈盈知道,杏丫儿他们一大家人,都住在一起,并没有分家。
正因为如此,没爹在身边护着,没娘关爱的杏丫儿,经常会受到贾氏那个大伯母的欺负。
所以杏丫儿每天在天黑之前,都会雷打不动的来到村口,等待她父亲从镇上归来。好早些见到父亲,才有安全感。
今天在锦霞城,顾盈盈又遇到了,之前去港口附近的铺子找老师傅,所遇到的那个妇人。
听别人说,发生在锦霞城里的大小事,就没有几件,是那位妇人所不知道的。
顾盈盈才明白,原来妇人不是只从事中介一类的工作,而是只要能挣钱的活儿,她都会接。
于是慷慨的给了那位爱涂脂抹粉,打扮得俗1yan的妇人一两银子,问了些与贾氏他们有关的事。
听妇人说,贾氏这几天都来找过她,是想让她帮忙打听,看谁需要买打风车的,就跟贾氏带个信儿。
到时,等贾氏把打风车卖出去了,会给妇人一点银两,作为答谢。
顾盈盈佯装好奇地问妇人道:“你在锦霞城,哪儿能遇到多少来买打风车的乡亲们?不如跟我去田间地头找人问问,兴许还能帮贾氏介绍几个顾客。”
妇人眼神里划过一丝狡黠,能不能给贾氏介绍个人去买,先答应了贾氏再说。谁会跟钱过不去?
“跟你去田间地头,我损失的更多。”要花时间,还要付往返路费这些的。
顾盈盈佯装热心的说道:“若是这点银两不好赚,不如你帮我一个忙,只要办成了,我给你五两银子。”
一听说能挣这么多银两,妇人双眼里闪着欣喜,忙问:“什么买卖?”
“不难。”顾盈盈凑近妇人耳边,很轻声的跟她讲,要如何去跟贾氏说,这边有些人去买。反正要忽悠的让贾氏相信,是有这么回事,就好把钱用来多制造几台打风车,弄去卖钱。
妇人思索了良久,才答应。
把这事说给顾盈盈听:
“老实说,我早就知道,你是顾家庄的顾小丫儿。你跟贾氏之间的那些恩怨,我也晓得。人家只说贾氏是个泼妇,可我却清楚,在你面前,贾氏都未必敢耍横。”
一个连衙差都敢顶撞的乡间女子,能是一般人?
顾盈盈没有否认,自己本来就不是脾气好的人。
妇人如实跟顾盈盈说,贾氏在这些天,让小叔子罗绍东做多少打风车,已经找人家收了定金,还签了契约的。
说是有一多半的买家,都是尹屠夫他们给贾氏介绍的。
有个出手大方的,一次就给了贾氏二十两银子的定金,要两台打风车。那人,正是栖凤村的里正。
尹家人不要介绍费,只要贾氏把顾盈盈的名声弄的更臭,让顾盈盈在家乡呆不下去,自己滚远点。
顾盈盈这才明白,原来村里人在最近这几天,又在说她的闲话,都和贾氏他们有关!
行,人家对她不仁在前,怪不得她了。
妇人还跟顾盈盈说了,贾氏的小叔子之所以那么卖力,要赶工把打风车制作出来了卖,就是为了多挣点钱,好攒钱了开铺子。
到时,才好把他的女儿,杏丫儿接到镇上跟他过活儿。
交给家里人照顾,总归不如自己带在身边的好。
回到家,顾盈盈也听祝氏说了,“杏丫儿跟我说,她爹近来都很忙,晚上回来,饭菜都冷了。不过她爹跟她说,‘忙点才好。忙,证明有活儿做,有银两挣。等挣钱了,就接你去镇上过日子,不再受你大伯娘他们的气了。’”
一个孩童,受贾氏他们的气,都受得够够的了。
何况是别人?
顾盈盈知道,杏丫儿是个可怜人,也盼着杏丫儿能过上好日子。但是靠贾氏他们那样害人去挣钱的方式,她是反对的。
也知道,想让杏丫儿帮忙去作证,只能从杏丫儿的父亲那想法子。
杏丫儿一有机会就去村口等她父亲,也只是为了接她父亲回家,好多感受一会儿温暖。
罗绍东哪怕欺骗过富家女孙莺的感情,还哄着唱曲儿的尤彩霞嫁给他,给他生娃。也曾因为大嫂贾氏待杏丫儿不好,要打贾氏,奈何被他大哥给打了。
在村子里,会为了自己和家人们的利益,跟乡民们争斗。
在铺子里,也会为了多得一些银两,声称赶工做出来,得加钱,没少抬价。
但不管罗绍东对别人怎么不好,有多虚伪,有多狡诈。可他对他女儿杏丫儿的关爱,却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
一思及此,顾盈盈心里很快就有了对策,如何让杏丫儿答应,跟着家长去衙门为她作证。
她可以再去找找那个妇人,让妇人也给罗绍东画饼,让他知道,除了他的大嫂贾氏能给他介绍买家,也还有别人。
罗绍东是指望在卖了打风车之后,多得点银两了,就在镇上开个铺子,把杏丫儿接到身边过活儿的。
相信把罗绍东哄好了,让他带着杏丫儿去作证,就不成问题。
顾盈盈等到衙差跟徐世伯核对了账本,目送着他们离开了之后,就回到家,把今天进城所做的一些事,都跟家人们提了提。
“你一个女儿家,怎能先去状告尹家和付家的人?你……还爱惜名声么?”
秦氏一听顾盈盈说了这话,就犯愁了,急得右手捏成拳头,捶打自个儿的双腿。
只怨女儿没早些跟她说,坐徐大哥他们的牛车进城,是为了去衙门告状,找那些恶人们算账的。要是早知道,她定然要制止,不许女儿那么做。
先前的事,不管是盈儿被人欺骗了,抑或是盈儿因为爱慕付昕,主动去找的他,都不必再提。
又不是什么喜庆事,嚷嚷得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了,以后还有何颜面去面对未来的婆家人?
顾清风自是晓得秦氏的心思,不过他倒是看得没这么重,反而说了句大实话。
“灵凤,你愁个甚?你怎地也不想想,早还在盈儿还没进衙门告状之前,街坊邻居们就晓得这些事了?有贾氏那个爱嚼舌根的到处讲,除了聋子听不见,其他人,谁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