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顾盈盈就做了些糕点,装在食盒里。
她这一次做的糕点,都没加任何药粉。
有她平时做给家人和好友们吃过的,桂花糕、绿豆糕、红枣糕等糕点,也还有,她之前没做给他们吃过的橘子糕。
除了挑选了六块橘子糕,其余的糕点,她都一样的挑选了两块儿,装进一个木质食盒里,托徐世伯给赵寻们两母子送去。
翌日。
乡亲们去帮郭家收了稻谷后,来到顾家聚餐。
徐馨兰们母女二人,和顾盈盈一样,坐在灶屋里的木桌边吃饭。
主要是因为隔间那边有点挤,她们就没在那边吃。
顾盈盈是想着馨兰妹妹她们在,就从食盒里又找出几块儿糕点,给她们装在餐盘里,搁放在了桌子上。
周氏用筷子夹了块儿橘子糕,送到顾盈盈唇边,劝她吃了。
本是留给客人吃的,这一下,顾盈盈只好听话,给吃掉了。感觉清甜可口,特别好吃。
她耳边传来周氏的话语:
“盈儿,你做的橘子糕真香,真好吃。寻儿今儿个在吃了后,也是赞不绝口。相信他肯定会记住你一辈子!”
“啊?”顾盈盈直接懵了。不明白周氏怎么会这么糊涂,说她自己女儿心仪的人,会记住她这个好友一辈子。
幸好馨兰妹妹和自己很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误会。
这些天,她没少听馨兰妹妹说,“寻哥哥好”,“寻哥哥太好了”这样的话。
好多人夸自己的亲哥哥好,怕是都没馨兰妹妹夸寻哥哥好,夸得那么勤呢。
顾盈盈一想到这些,赶紧帮周氏给纠正了下,“不,不!是他会记得你们一辈子。”而不是记住我。
虽然后面一句话,被她给省略了,但她在那餐结束之后,还是听到二嫂对她说:
“妹妹,你怎地也不想想,赵公子愿意拿画儿换瓶子给你,却没说给一个馨兰妹妹。如此,赵公子对谁更好?你还不明白?”
顾盈盈微微脸红了,把徐馨兰之前给她的两颗桂花糖,都拿给祝氏了。
免得这个二嫂一天到晚想象力丰富,听到句什么话,都会以为,是谁对她有好感了。其实对于婚姻大事,她才不急呢。
“真甜。”祝氏剥开其中一颗糖的纸,喂给顾盈盈之后,才把另一颗留给自己吃。不禁感叹道:
“说不定等赵公子征战归来,我们就能吃到你们的喜糖了。”
顾盈盈一脸惊愕,不大敢相信,赵公子一个体弱的人,会忽然想着前往战场。问祝氏道:
“这事儿,你听谁说的?”
“不用听谁说,我自己都能预料。”祝氏只当是小姑问的,是后面一句话相关的,也就没说具体的原因。
反正在她看来,小姑以前是名声不好,但小姑如今变得这么贤淑了,肯定是付昕那狗杂碎,所攀不起的了。
要说般配的话,还只能是赵公子那样品行端正,心里还装着小姑的才子,才配得上小姑。
顾盈盈也知道,祝氏误会了她的意思。
只好等着二哥和爹,送了徐泰他们归来之后,上前去问他们,是不是听说了,赵公子要去征战的事?
顾清风点头,“赵公子必然会去。他已经康复,就算跟我们一起过去,也不会有事的。“
说到这里,顾清风看了看顾荣杰,示意他继续说。
顾荣杰看出来了,自己妹子很担心这事,就伸手揉了揉顾盈盈的额头,对她说:“放心吧,妹妹。有二哥我在,谁也欺负不了咱们。”
顾盈盈落泪了,想对顾荣杰说,有自己在,也会好好保护家人们。
话还没说出来,就看到祝氏背过脸去,伸手捂着脸了。她只好走上前去安慰祝氏,说二哥这次过去,大家都会平平安安的。
一个多月的时间很快过去。
村民们都还来不及,帮村口西边的那几家人,把谷子给晒干了装起来带走,就听到里正说:
“午饭过后,我们都去江边,送送禁军将士们。”
也意味着,送了禁军将士们上船,把今年的新米装到船上了之后,里正他们,也得骑马前往皇城了。
顾盈盈既舍不得爹,也不忍心和二哥告别。
是想去拥抱爹,怕冷落了娘;想喂一块儿,自己亲自做的红枣糕给二哥,却是想了想,最终还是请二嫂帮忙喂给他了。
一直默默跟在爹娘和二哥他们身后,顾盈盈一路上都不吱声儿,只是听他们说说话。
一路上没少听到爹说:
“盈儿,爹和二哥要出去一段时间,你和你娘还有二嫂在家,凡事尽力就好,不要累着了。”
“前不久,乡亲们来帮我们晒谷子,都是在你的徐爷爷家吃的饭,又还得到了他们给的几袋谷子。等到腊月底,捉二十只鹅给他们送过去,也是咱们的一点心意。”
“你那个保温瓶子还不错,到时煮点姜汤装里面了,也给你的徐奶奶送些过去。她一到冬天就会感到冷,给她点姜汤喝,正合适。”
顾盈盈听了后,都只是轻声应着,不多说话。
不是不想说,是怕自己若是多说一个字,便会忍不住哭出来。
从前在新世界,考到省城去读大学,是祖母送的。分别时,也是很难舍。但那种难舍,似乎和此刻的依依不舍,又不太一样。
爹和二哥这一过去,也不知他们会受多少苦,更不知,他们何时才能归来。
如同她从新时代那边过来,在这个陌生的时空,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也难得梦到前世的亲人们一样。这般凄苦,无法说与他人听。
在听到了一阵凄厉哭声后,顾盈盈抬眼一瞧,就见到了数位身着铠甲的将士们。
他们都守在兰江边,只为了等乡亲们一赶到,装了粮食上船,就坐船出发了。
为首的禁军将士走上前来,只取出腰间佩剑在半空中比划了下,乡亲们就自觉排好队,跟在徐泰身后,为将士们行礼问安。
随着商船的门被打开,一位身着红衣,手执书卷,头发花白,面容白净无须,看上去约莫有四十来岁的宦官,被几位身着黑衣的男子迎到了岸边。
红衣男子双眼锐利,只一眼扫过去,无论是顾家庄的乡民们,还是旁边几个村子的乡民们,都是齐齐又给他行礼。
顾盈盈根本没料到,在古代,即使是万岁爷没来,只来个宦官,也还能让人把膝盖给跪痛了。
想伸手揉揉膝盖,也是不太敢。
耳边传来那宦官的尖细的,透出几分沧桑感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