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域之上，无数缕破碎的灵识漫天飞舞。

秦天逸散出去的灵力波纹稍一触碰，那些灵识便如同被捅了蜂巢的蜜蜂，四处逃窜开。

坐在地上闭眼屏息凝神的秦天不由得有些头痛，眉头微皱。

“灵识一旦被打碎便会陷入‘无序’，现实中的你精神随着灵识的无序而错乱。”

“不要急，只要抓住一缕灵识，很快便可以吸引到储存相关联记忆的其它灵识。”

嬴政的声音沉稳有力，让秦天内心的焦躁逐渐缓和。

毫无规律纷飞的灵识群中，有一缕灵识不似其它灵识四处飞舞。

它一直在空中竭力维持着自己的位置不被其它灵识冲散。

抓住你了！秦天心里一阵暗喜。

刚刚他终于抓住了一缕停滞在空中的灵识。

秦天睁开眼，只见一片白光如潮水般袭来，瞬间刺得睁不开眼。

光芒褪去，秦天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浓重的消毒水味，病床，白色床单，苍白的灯光，呼吸机、心电监护仪。

这是...医院？

“老公！老公！你醒醒啊老公！”

“爸爸...爸爸你别睡了...爸爸...”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秦天转过身，看到自己的母亲荆眉正扑在一张病床上，声嘶力竭地喊着。

荆眉旁边还有一个个头不高的小孩，此时也跟着母亲，呼喊着自己的爸爸。

那个小孩是...小时候的自己...

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已经失去了活人的气息，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眉...天儿...我对不...”

男人的话没有说完，眼里噙着的泪水无声滑落，惨白脸上留下的泪痕表达了无尽的愧疚。

“嘀——————————————”

心电仪上出现了一道象征死亡的直线。

“老公！秦志远！你给我起来！起来！”荆眉抓着秦志远遗体上的病服，涕泗横流。

“病人家属你冷静一点。”周围的医护人员上前把荆眉拉开。

小秦天没有跟母亲一样激动，只是站在原地，任由豆大的泪珠如链子般沿着肥嘟嘟的脸颊滑落。

还不知道什么是生老病死的小秦天从妈妈的反应知道，爸爸再也回不来了。

病房外，能看到爷爷秦宗保和叔叔秦志谋，他们同样面色凝重。

秦天看着当年父亲秦志远去世的这一幕，依旧止不住泪流满面。

自从父亲去世后，秦天母子二人一直在淡化父亲离开对自己造成的影响，平时甚至不会提到关于父亲的话题。

只有秦天清楚，深夜无眠时总能看见母亲对着父亲照片无声啜泣的背影。

哪怕被秦家其他人挖苦和排挤，母亲也从来没有用父亲当挡箭牌。

灵识中的画面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诡异地维持着原本的动作。

“咳咳。”

一阵咳嗽声响起，却令秦天浑身颤栗。

躺在病床上已然死亡的秦志远此时竟歪着头，静静看着他。

......

秦家密室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再跟那群人有来往了！”

秦宗保双手背身，来回踱步，脚步声填满了烦躁。

坐在一旁的秦志谋反倒是静静端起一盏茶，揭开茶盖，吹了一口氤氲的热气。

“爸，你别急...”秦志谋轻轻抿了一口上好熟普，“他们对我们还有用处，现在不过是保持一些例行的联系而已，没什么要紧的。”

秦宗保怒转过身，盯着自己的儿子。

“秦通已经觉醒了‘秦叔宝’！你还不知足？！”秦宗保瞪大眼睛，眼白因为上了年纪有些许浑浊

“爸！”秦志谋狠狠将手里的茶盏拍在桌子上，飞溅的茶水吓得秦宗保一哆嗦。

“我们说过了，不再提这件事的！”

“你...当初你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就坚决反对...”秦宗保枯槁的手指向秦智谋，“我就知道你的野心不可能止步于此！”

“爸...可最终...你也同意了不是吗？”秦志谋语气平静。

秦志谋起身，年老的秦宗保只到自己儿子的胸口位置。

秦宗保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儿子看上去这么陌生。

秦志谋从秦宗保身前走过，感慨道，

“我们秦家距离觉醒上一代英灵已经过去了七代人...整整七代人享受先祖的萌佑。”

“这七代人每一代都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才能让现在的秦家前所未有的壮大！”

“但是爸，你也看得出来，秦家先祖声望到我们这一代已经是极限了！”

“那些个狗屁望族，哪一个不是在等着我们这一辈年轻族人式微？”

“他们表面上跟你交杯换盏，背地里都精着呢...你信不信只要秦通没有觉醒英灵，不出三年，我们秦家必定分崩离析！”

“那些产业，那些人脉，大把人等着接！”

秦宗保无言以对，缓缓走到另一张椅子坐下，喃喃道，“可是...小通已经觉醒了英灵...为什么...”

“爸，难道你不想在先祖功绩上再进一步吗？”

秦志谋因为过分兴奋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我们为什么只能是望族！我们不可以成为贵族吗！”

“只有觉醒更多英灵，秦家家业才能不被那些望族觊觎！只有觉醒更多英灵，我们秦家就能成为真正的贵族！”

“什么金钱，什么产业，在贵族的特权面前都是垃圾！唯有权利才是古老的石砌建筑，能让秦家屹立千年！”

秦志谋脑海中已经展开了一幅长远恢弘的画卷，眼神里流露出极为热烈的痴狂。

“你疯了...你疯了...”秦宗保失了神似的不停摇头。

“难怪你哥秦志远当时...”

“不许提他！”秦志谋听到哥哥的名字瞬间炸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干净的声音。

“要不是他！秦通早就觉醒英灵了！”秦志谋咬着牙狠狠道。

“你哥一直在调查这件事...他肯定没想到...”

秦宗保的话再一次被秦通打断。

“不许提他！不许提他！”秦志谋跟失心疯一般。

“这个秦家的叛徒！居然加入灵署调查自己人！”

“最后要不是我第一时间发现，整个计划都会被他破坏！那帮人也绝对不可能放过秦家！”

秦宗保颤巍巍凝噎道，“你...是你...”

秦志谋仿佛被定住一般没有回话。

随后他缓缓转过头面向父亲秦宗保，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对，是我。”

秦宗保只觉得胸口一阵恶心，内脏随着思绪一同翻江倒海。

“爷爷怎么了？”秦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密室里。

“你爷爷老了，不太方便住持秦家的事务，你送你爷爷回房间休息吧。”秦志谋看着秦通道。

秦通早有准备般从身后拉出一辆轮椅，脸上带着刻板的笑容。

“爷爷，来，我送你回去。”

秦宗保难以置信地看着秦通父子，骨子里产生了彻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