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哪里脏了呀，老奴瞧着可干净耀眼了。”

又是那名不识趣的守门婆子，一句话解了卫清樱的围。

婆子四肢并用的爬过来，抻起袖子就趴在那里擦拭起那颗大东珠：“大小姐，您贵足踏贱地，那是给夏兰院长脸了呢。”

“说的也是，哈哈……”

卫清荷被婆子吹捧得极为高兴，暂时淡化了她对卫清樱的恨意。

不过笑了两声之后，她又嫌那守门婆子的衣服不够干净，一脚把人踹开：“滚一边儿去，本小姐的鞋子也是能你碰的？”

婆子在地上滚了两圈，灰头土脸的，不敢爬起来，直接就地跪着磕头：“请大小姐恕罪，老奴冒犯了，再也不敢了！”

紫媚撇了撇嘴，低声道：“活该！”

卫清荷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去把屋里那个叫出来，本小姐来了那么久也不出来拜见，真真是没有一点礼数。”

紫媚还未来得及开口表现，一直不声不响的紫娟突然应道：“奴婢遵命！”随后紫娟福了福身子，随意指了个身边的粗使婆子。“你进去把人叫出来。”

大家族里的大丫鬟，地位相当于“副小姐”的存在，不过一个乡下野丫头，还没有那个资格让紫娟亲自去请。

“是，是，谢紫娟姑娘抬举！”被点名的婆子大喜过望，行礼后大踏步走向徐瑶所住的正房。

该死的，又慢了一步！

贱蹄子，迟早扒了你的狐狸皮！

紫媚恨恨地看着紫娟，在心里用各种恶毒的话骂了紫娟一遍又一遍。

她不在意那个被点名的婆子，只在意紫娟又一次在大小姐面前刷了个脸熟。

紫娟则对紫媚的眼刀子无视到底，只要她办好了大小姐吩咐的差事，紫媚怎么看她，重要吗？

下人们对两大丫鬟的明争暗斗视而不见，反而羡慕她们能跟在大小姐身边。

府里谁不知道，现在最吃香的就是大少爷和大小姐了，如果能跟在他们二位身边，等到将来大少爷继承了大将军府，他们身边的人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为此，不少下人削尖了脑袋想往卫清荷身边挤，各种陷害层出不穷，两个丫鬟也是吃尽了苦头才爬到如今的位置。

至于卫清荷，下人们的争斗她不关心，只要不缺人侍候她，死了换人就是，紫娟和紫媚正是三个月前才换上来的。

当然，因为换丫鬟换得太频繁，卫清荷懒得花心思去记住她们的名字，不管换了谁上来，她都一律赐名紫娟和紫媚，简单又省事。

等婆子一走开，几人中年龄最小，六岁的卫清蓉首先忍不住了，皱了皱鼻子，不满地对卫清荷说道：“大姐姐，这个乡下丫头太不识抬举啦，我们过来看她，她竟然摆起架子不见人，也就是你脾气好才能忍下来，要换了我……”

“她这不是病了么？听说都病得起不了床，我们多体谅体谅呗。”卫清荷不在意地收回脚，同时整理一下袖子。“身子那么弱，还非得跟着那个野种上京城来，谁不知道她是贪图我们府里的荣华富贵……嗤……她还真敢想！”

“可不就是嘛。”卫清蓉也学着卫清荷的作派，抻了抻袖子，摇头叹息。“乡下地方哪里能和大将军府相比，见识过府里的生活，她以后一定会更加死赖着不走了，唉……”

她说这话的时候，俨然忘记了，她的生、、母李姨娘也是从乡下来的。

李姨娘一朝飞上枝头就忘本，转过头来处处贬低嘲笑乡下人，在她的言传身教下，卫清蓉也看不起所谓的乡下人，还处处巴结讨好府里人，左右逢源，墙头草一般，哪边有好处就往哪边倒。

卫怀礼风头大盛之后，卫清蓉更加殷勤地巴结起卫清荷，甘心当卫清荷手里的刀，卫清荷指哪儿她就打哪儿。

“想留在大将军府？也得问问别人答不答应！”卫清荷冷笑着斜睨正房的方向一眼。“还得看她，有没有那个命！”

“她福薄，怎么可能呢，就算大姐姐你留她一命，她也不见得……”卫清蓉继续用单纯无辜的表情狂拍卫清荷的马屁，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卫清樱冷眼看着这姐妹俩一唱一和，心中不屑，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就怕又被卫清荷看到，转过头来找她的麻烦。

至于卫清兰，一路保持沉默，只顾着低头想自己的心事，完全置身事外。

院子里的动静，不知为何传不到正房内，被点到名的粗使婆子粗、、鲁地推开房门，刚踏入房间，便觉得周围倏然一静，各种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婆子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感觉到房间忽然有点凉飕飕的。

为了壮胆，她大声嚷嚷起来：“人呢，死哪里去了？”

她一边问一边绕过中间的屏风，一眼便看到徐瑶正闭着眼，以某种奇怪的姿势坐在床、、上，两条腿盘起，双手手心向上。

这时，徐瑶徐徐睁开双眼，嘴角带笑道：“有事吗？”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婆子老眼昏花，看不清徐瑶的面容，只知道她拥有一双亮得过分的眼睛，散发着幽幽暗光，看得婆子头皮直发麻。

当那冷冰冰的、毫无感情的视线落在身上时，婆子周身汗毛都站起来了，下意识放轻了语气：“徐姑娘，府里的四位小姐过来看您了，您，能不能出去看看她们？”

不知不觉间，她用上了敬语，连双肩也垮了下去，微微弯着腰，不敢再直视徐瑶的双眼。

“可以！”徐瑶点头，慢慢放开双脚下地，穿上床前那双洗得发白的鞋子，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出去。

婆子低眉顺眼地跟在后面，距离徐瑶两步远的距离。

在进入房间之前，婆子绝对想不到，她会被一个乡下野丫头的眼神给震住，还毕恭毕敬地走在这个丫头的身后，并且没有半点怨言。

院子中，四姐妹仍在漫不经心地聊着天，不过卫清荷的耐心在逐渐告罄，脸上也带出几分不耐。

卫清荷正要喊人进去催催，便看见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下一瞬，卫清荷的脸色微微一变，双手猛地攥紧，直愣愣地看向前面那个人。

察觉到卫清荷的不对劲，其他人也跟着转头看过去。

然后，她们齐刷刷愣住了，流露出不同的神态。

有人惊艳、有人诧异、有人震惊……还有人表情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