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人老成精的李易迁哪里还不明白宋玉什么意思,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厉色道:“两个蠢货!立刻给宋先生道歉!”
李易迁显然是三人中毫无争议的领头者,呵斥起自己的哥哥和妹妹毫不留情,而李易缘和李易芊脸上只有惶恐之色。
李易缘和李易芊惶恐地低头道歉:“对不起,宋先生,按照祖训,鲁班锁里的吊坠应该属于您。”
他们方才的确有意夺取太极吊坠。
毕竟这至少是一件唐代的宝物,而且还是先祖李商隐特意留下的,绝对不是什么俗物。要是拿到拍卖会上,少说也能卖出几个亿。
但他们没料到李商隐留了一手,如果他们不把吊坠给宋玉,他们就休想得知李商隐留给李氏的宝藏在哪里,这就得不偿失了。
宋玉点了点头,心道义山兄有心了,临了还设一道坎,防止后人不肯把太极吊坠给他。
他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
太极吊坠似乎才是鲁班锁中最重要的东西,而密室宝藏不过是个添头,一个李商隐用来驱使后人将太极吊坠交给他的诱饵。
就像一根吊在驴车前面的胡萝卜,驱使李氏这架驴车驶过一千二百年的遥远路途,将车上的货物运到了他面前。
宋玉淡然道:“我不是什么贪婪之辈,否则也不会把《惜樽空》无偿捐给故宫博物院,但按照你们李氏的祖训,这条吊坠是我应得之物,我也没有理由拱手相让。”
李易迁连连点头:“宋先生人中龙凤,高风亮节,实属罕见!有祖训在此,就算宋先生不要这条吊坠,我们也不敢私吞,这一点请宋先生放心!”
宋玉微微颔首,他将太极吊坠塞进兜里,淡然道:“阴白戊,义山兄。这就是李商隐留给你们的暗语,至于宝藏到底在哪里,那就要靠你们自己去找了。”
李易迁陷入了沉思,半晌,他面露喜色,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他起身道:“多谢宋先生!”
宋玉也站了起来:“有幸解开李氏传承一千二百年的鲁班锁,还得到了一件至少从唐代传下来的宝物,我也要感谢你们。”
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事实上如果不是李易迁主动找上门来,他可能永远也不知道李商隐还有东西要交给他。
李易迁拱手道:“告辞!”
宋玉礼貌地点了点头:“再见!”
他目送李易迁三人离去,心想李易迁方才那表情明显是想到了暗语所指的地方,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
以义山兄的胸襟和见识,想必不会在密室中只留金银,考虑到他教了李商隐科学保存字画的方法,可以预见密室中一定有许多唐人甚至隋人的真迹。
等到这些宝物现世以后,世人对老祖宗们的生活必定会有更多了解,而华国的文化底蕴也会因此变得更加雄厚。
宋玉坐在桌前把玩太极吊坠。
他发现这枚太极吊坠最大的特点就是新。
按理说,这枚太极吊坠被装在鲁班锁里一千二百年,期间肯定有不少磕磕碰碰,可他在上面竟然连一丁点划痕都找不到。
简直像刚放进去的一样。
除此以外,这条吊坠的材质也很特殊。
吊坠的链子看似纤细,但掂在手里的实际重量远超外表。
宋玉从前谈恋爱的时候给女朋友送过金项链,这条吊坠的链子比那条金项链细,但感觉比那条金项链重得多。
金在元素周期表中的序号是七十九,比它重的元素有汞、铊、铅、铋等等。
但汞在常温下呈液态,铊暴露在空气中极易氧化,铅表面会有一层暗灰色的膜,铋质地脆弱,这四种材料都不适合做吊坠的链子。
可比铋更重的材料都具有放射性,而且在自然界中存量微乎其微,更不可能被用来制作吊坠。
难道是某种高密度合金?
宋玉又掂了掂吊坠的链子,他粗略估计,这条链子的密度大概是黄金的两倍左右。
合金的密度介于合金中各种材料的密度之间,想要达到黄金的两倍,其中至少有一种材料的密度远超过黄金。
这就又回到了刚才那个问题,那些比黄金重得多的材料不可能被用来制作吊坠。
宋玉的眉毛越皱越紧。
他现在有三个问题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一是李商隐为什么要用鲁班锁的方式把吊坠给他?二是李商隐怎么会把会昌元年一月一日设为密码?三是这条吊坠用什么材料做的?
他将目光挪到太极吊坠上。
吊坠上的两条阴阳鱼泾渭分明,黑得深邃白得纯粹,在斜射进房间的阳光照射下泛着莹润的玉质光泽。
吊坠嵌在精致的金色底座上。
宋玉用手指拨动吊坠,发现吊坠嵌得不牢固,是可以在手指的摩挲下旋转的。
这是特意的设计还是坏了?
宋玉一边思索一边用手指拨动吊坠,阴阳鱼在力的作用下逆时针转动。象征阳的白鱼寸寸后退,象征阴的黑鱼节节上升。
周围万籁俱寂,而宋玉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直到阴阳彻底逆位。
叮!
一道清脆的响声从太极吊坠中传出,宋玉低头查看,却意外发现自己动不了,不仅如此,他还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幻。
怎么回事?!
宋玉心中大惊,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变透明,仿佛有一圈圈无形无质的波纹从吊坠中荡开,每荡开一圈,他的身影便淡去一份,就像被橡皮擦拭的错别字。
发生什么了?!
宋玉唯一能想到的事就是他转动了太极鱼吊坠,而且太极鱼吊坠还响了一声。
所以是吊坠引起的异象?
这条吊坠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商隐从哪得来的?
现在该怎么办?
生死关头,宋玉脑海中涌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可无论哪个问题他都想不出答案。
他只能带着一脸惊慌消失在空气里。
几秒钟后,宋玉坐着的椅子变得空空如也,如果不是椅子上还有余温,谁也不会知道这里刚才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