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杀不了我。”

凯文躺在坑洞中，墨镜已经碎成粉末，满脸都是鲜血。

看着单手举着左轮枪，把枪口对准自己额头的黑发青年。

他依旧在平静说着。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您的力量也影响不了我。我是旧日之民。如果您是想宣泄愤怒，我可以全部承受。”

“旧日之民？”

罗曼冷静下来，伸手转着圈，将手枪重新装回皮套。

“对, 旧日之民。看来您听说过我们。真是倍感荣幸。”

凯文拍拍身的灰尘，站起身，一阵血肉蠕动破碎的衣物重新复原。

脸部血肉裂成三瓣，伸出密集触须，最后也将自己的墨镜重新扶好。

“既然如此，您更应该与我们的学院长见一面了。”

凯文向罗曼一伸手，展开了奇异的空间通道。

那是一副油画。

画中是一栋矗立在诡异夜色之下的豪华别墅。

别墅之外的花园枝蔓横生，破败阴沉, 一些流水在花园幽暗流淌, 反射着点点星光。

而别墅二楼的房屋亮着几盏明灯透出温馨而暖和的辉芒。

虽是油画，却给人一种宛如活物的感觉。

罗曼有些新奇，他能感受到一种似曾相识感觉。

“我来为您引路。”

凯文说完抬脚踏入空间通道。

罗曼也紧跟其后。

他暗自准备起随时开启神国了。

刚进去油画之中，罗曼见到了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在诡异又疯狂的气息之下，罗曼的身形缓慢消失，已经无法肉眼可视，而凯文的身形却越变越大，最终变成了一只巨型怪兽。

这里已经不再属于现实了。

罗曼如此确认。

这是虚幻的世界，也是梦境中的世界。

名为幻梦境。

那也是人类成神之后必须要去的世界。

罗曼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

在幻梦境之中，所有未知都不再需要进行伪装，可以任意展示着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这个巨型怪物的姿态，可能才是真正的凯文。

凯文张开嘴巴，发出一声低吼, 一条条粗壮的触须从嘴里冒出，向前飞速游走，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直接消失不见。

一阵刺眼光亮。

等到光芒迅速褪去, 罗曼发现自己来到了油画里的世界，自己正站在古典别墅的大厅，抬头望着天花板的奢华挂灯。

“呵呵呵……”

“没想到古神罗曼竟然衰落到这种地步了。”

“可怜，真是可怜。”

一些混杂的声音不断在别墅空旋转，涌进罗曼脑子里。

怪异疾风从屋外吹来，震得窗扇不断开合，发出吱呀吱呀声音。

虚幻身影在别墅里飞来飞去。

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六十多年前被您惩处的叛乱者，也是旧日之民，祂被您剥夺了肉体，如今只剩下一缕残魂在幻梦境里游荡。”

凯文化为人形，恭敬站在罗曼身旁。

“抱歉，我是不是多嘴了。”

他见到罗曼不悦的表情，顿时认为自己是说错话了。

不再继续往下面讲解了。

“六十多年前？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你能帮我回忆一下吗？”

这时候，罗曼注意到一些细节。

记得六十多年拉迈松学院曾经被大海淹没过？

为什么？

自己做的？

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自己从未有记忆的事情。

难道世界真的存在第二个自己？

“他叫凯多，属于不安分的那种旧日之民，凯多杀害了不少同族，以夺取了圣杯里承载的神之因子，以图获得血肉飞升, 将自己变得完整，成为真正的旧日支配者。”

“很可惜，凯多只是变得更加疯狂，失去了理性，开始引发了骚乱，最后还是您亲自出手消灭了凯多，让他成为永恒游魂来警示后人。”

“旧日之民，乃是罪孽之民，不要妄图翻身。”

“您是这么说的。”

“是吗？”

罗曼对此更加好奇了。

“学院长到了。具体是商量什么事情。就不是我这种级别的仆从知晓的事情了。”

说着，凯文恭敬退去，与夜色融为一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

罗曼回头望着，正是学院长阿莱斯特，就是没有想到，他与之前在入学典礼相比表情竟然憔悴了许多，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精气神？

见到罗曼的到来，阿莱斯特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

连忙说着。

“我终于等到您来了。”

“拉迈松学院存放的【圣杯】被夺走了。”

说完，阿莱斯特苦笑起来，竟然有些无奈。

“圣杯？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罗曼对此更加疑惑不少，怎么看阿莱斯特的样子，好像圣杯离开拉迈松学院就意味着世界末日了。

这时候，阿莱斯特却投来有些怪异的眼神，后来转念一样，也就释然了。

他耐心讲解起来龙去脉。

首先，阿莱斯特了一个大当，他一直以为莉莉丝算是合作伙伴。

没想到莉莉丝突然翻脸，攻击了阿莱斯特，洗劫了他的实验室。

或者。

从一开始，她的目的便是接近阿莱斯特，确认存放圣杯的具体位置。

连给自己的莉莉娅血液都被放了陷阱。

阿莱斯特刚要把几滴鲜血放在器皿里进行研究，结果意外突发，那些血液突然活了过来，在莉莉丝的操纵下开始袭击阿莱斯特秘密实验室，引发了最基础的骚乱。

尽管阿莱斯特很快就将鲜血魔物消灭干净，却突然触发了某种奇特的诅咒机制，鲜血渗透进阿莱斯特的皮肤之中，开始攻克和腐化阿莱斯特本就岌岌可危的肉体。

名为。

血之命运。

这种诅咒非常恶毒也非常卑鄙，是典型的借刀杀人。

它是利用别人之血来发起进攻，以血液为媒介，嫁接了两个受咒人之间的身体联系，从而引发两个人之间的争斗。

两个受咒人只能活下一个。

阿莱斯特越对抗血液的侵蚀，去消灭诅咒之血的源头，那么作为血液提供者的莉莉娅便会痛苦万分，享受着翻来覆去生不如死的折磨。

可是……

如果阿莱斯特不反抗，那么他很快就要化为一滩血水……

自己绝不能死。

这是阿莱斯特的执念。

所以，他想着要尽快找到莉莉丝，确认诅咒的具体对象，这样阿莱斯特才会有办法来调制解除诅咒的办法。

可是，莉莉丝的动作太快了。

她趁着阿莱斯特虚弱又没有防备的片刻，立即杀进了实验室的秘密空间，强行将圣杯带走，哪怕召唤兽里最强的凯文在拼命阻止，凯文也实在没办法抵挡住变身成序列零姿态的色孽本体。

“那我想问一下，既然莉莉丝这么危险，为什么你最初还要信任她呢？”

罗曼抛出了自己的疑问之一。

“因为，莉莉丝的身份……”

阿莱斯特语气低沉又苦涩，说道：“是您的使徒……”

“古神罗曼的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