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赵墨猛然记起一事,暗叫:“不好!”
按照原著描述,云中子在朝歌停留数日,见宫中妖气再起,知道除妖无望,就取来笔墨,在司天监的照墙上留下二十四个字:
“妖气秽乱宫廷,圣德播扬西土;要知血染朝歌,戊午岁中甲子。”
而司天监的太师杜元铣近日也发现了妖气,见云中子与自己不谋而合,顿时感到责任重大,当即写了一份奏章,次日送到文书房。
首相商容接到这份奏章,阅完后很有同感,就急急忙忙去寿仙宫求见纣王。
纣王阅完杜元铣的奏章,再看看怀里千娇百媚的妲己,上上下下光润娇嫩,哪有杜元铣说的半点妖气?
“这老贼,分明嫉妒朕是人生赢家!”
纣王大怒,下旨杀掉杜元铣,又将前来说情的梅伯囚禁。
商容心灰意冷,于是辞官。
后来铜柱造好,纣王用炮烙之刑烙杀梅伯。
可以说,云中子的一首诗,直接就让两个重臣丧命,一个丞相丢官。
赵墨对商容丢官没什么感觉,反正商朝就要完蛋了,那种官不做也罢。
但对两条忠臣的命,赵墨还是很在意的。
好人没有好报,忠臣惨遭杀戮,赵墨每次在小说中读到这种情节,心里就特别的堵。
嗯,我必须阻止云中子题诗,救两位老臣的命,这应该算行善积德吧……赵墨拿定主意,便立刻行动。
他换上平民的衣服,在脸上抹了些许灶灰,就匆匆出了门。
……
话说云中子驾着祥云飞在空中,起初是直奔终南山。
哪知飞到半路,他忽然心想:
“我此次下山,一事无成,若被童子问起,实在丢脸。不如留下几句谶语,日后若得应验,世人自然对我佩服万分,或许能换成香火。”
就把云头一转,又回到了朝歌。
既然是谶语,自然要放到专门测算天机的地方,那便是司天监。
司天监距离王宫不远,地处繁华之地,外面有院墙围住,里面建有一个高台,名叫司天台,太师杜元铣每日夜间必登台观天。
倘若发现不寻常的天象,杜元铣会立刻写成奏章报到王宫文书房,文书房再转呈纣王。
这就是司天监的职责。
手挽花篮和拂尘的云中子来到司天监前,见此地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确实是吸引眼球的好地方,就走到旁边的店铺,问掌柜借文房四宝。
掌柜见云中子一副得道仙人的模样,颇为仰慕,见对方不过是借个笔墨,哪敢不答应,就爽快地给了他。
云中子把文房四宝放进花篮,脚步从容地往司天监的照墙走,才走几步,一个小厮挡住了他。
“道长,你不是回终南山了么?你怎会在这里?你手里拿着笔墨作甚?”
赵墨装作十分惊奇,一连三问。
既然云中子已经言明划清关系,他也就不死乞白赖地巴上去了,人都是有自尊的。
云中子定睛一看,虽然对方换了打扮,脸上有点黑灰,但他仍然认出此人正是赵墨。
“无量天尊!”
云中子打了个稽首,道:“既然来此一游,贫道想留几个字,警醒后人。”
“道长想留什么字?”
“妖气秽乱宫廷,圣德播扬西土;要知血染朝歌,戊午岁中甲子。”
云中子说完,自信地看着赵墨……如何,撇开其中深藏的天机不说,为师的文采还是很不错的吧?
大哥,你知道这几个字会死两条人命,导致一种酷刑诞生,并对社会造成恶劣影响吗?
“道长请借一步说话。”
赵墨把云中子请到一边,道:
“道长可曾想过,司天监的太师杜元铣见到您的诗,定会上报天子。
道长劝天子斩妖,天子尚且不从,杜元铣只是臣子,他若死谏,天子定然怒而杀之。
其他忠臣见他蒙冤,自然冒死求情,天子盛怒之下,必定大开杀戒。
道长是仙界之人,何必为了一点虚名,断送多条人命?”
云中子摇摇头,不以为然道:“凡人杀兽,不会在乎兽的性命,仙人做事,又何曾在乎凡人的性命。”
赵墨怔住了。
无可否认,云中子说的是事实。
在云中子这些修仙者眼中,凡人恐怕与蝼蚁无异,要他为了几个凡人就改变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可能。
仙人和凡人,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纣灭周兴是天数,当然要死人,就像两军交战,尸骨遍地,死的是谁,有分别么?”
云中子见赵墨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
若是对其他人,云中子根本不屑解释,但赵墨与他毕竟有交情,是有缘人。
赵墨的血突然往头上冲,他涨红脸,大声道:“道长,大道理我说不清楚,反正我就不想让这些忠心耿耿的老臣丢命,所以,请不要题诗!”
“我想起来了,这些人应该都想杀你吧,你为何还要救他们?”
云中子忽然琢磨到这层关系,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们杀我,是他们心中的大义,我救他们,是我心中的大义。”
赵墨斩钉截铁说道。
云中子摇摇头,不太明白赵墨。
嗯,凡人的想法有时很奇怪,不可理喻。
懒得纠缠了。
云中子伸出食指轻轻一点,只见一道白芒射出,将赵墨瞬间禁锢。
然后,他转身向司天监门前的照壁走去。
到了照壁前,他洋洋洒洒,提笔写了二十四字:“妖气秽乱宫廷,圣德播扬西土;要知血染朝歌,戊午岁中甲子。”
最后落款:终南山云中子。
又将笔墨还给铺子掌柜,解开赵墨的禁制,驾起祥云腾空离去。
朝歌百姓见有得道高人在照壁前题诗,当然十分好奇,纷纷涌过来看热闹,人越聚越多。
哼,你会写,难道我不会擦么?
杜元铣不知你写了什么,自然不会去纣王面前送死,为他求情的梅伯也不用死。
赵墨心生一计,露出微笑。
他怕自己被人认出,就跑到旁边的铺子,对掌柜道:“你借笔墨给道人,那道人往照墙上题了反诗,你还不赶快擦掉,小心差人来找你麻烦。”
掌柜被唬得魂飞魄散,哪还顾得上分辨诗的含义,当即拿了块抹布直奔照壁,三下两下就把云中子的诗擦得干干净净。
赵墨见事情已妥,不敢久留,转身就走。
“嗯?”
飞在空中的云中子忽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知朝歌有异,再次调转云头,又飞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