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他真敢去啊？”

“今日无人要救，他跑进去干什么？”

“这小子不会是出风头上瘾了吧，每次开朝会他都要到天子面前露个脸。”

“确切地说，我觉得此人已疯。”

众小厮目光震惊，纷纷议论。

站在门前的镇殿大将军方弼用余光扫了赵墨一眼，表情平静，心里却飘过无数的问号……

人家大商俊才马文龙建新宅，工部出人，户部收钱，跟你完全无关啊，你进去搅和什么？

九间殿内。

一片寂静。

空气中流淌着纣王喃喃的追问：“难道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人懂朕么？”

“陛下，小人懂你。”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众人吃了一惊。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俊朗的少年站在九间殿前，对着纣王躬身行礼。

赵墨？

尤浑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小厮。

不过他这次并不惶恐，毕竟纣王上次已经说过，赵墨是赵墨，他是他，纣王能分清楚。

你来做什么，我们这里没人要被天子杀啊……一瞬间，商容等人精神竟有点恍惚。

你还是出去吧，我知道你是马文龙的朋友，但这里的事，你插不上话啊……工部尚书石建方心里急道。

又是你！……纣王也认出了赵墨。

跟这小子打过几次交道，想不记住他的名字都难。

尤其是他居然跟国丈是结拜兄弟，若论辈分……呃，此事不提也罢。

“赵墨，说说吧，你对马文龙的事怎么看？”

纣王从龙椅上坐直身体，表情玩味。

“好嘞。”

赵墨抬脚跨进殿内，走到尤浑的旁边，朗声说道：“陛下，各位朝中大臣，小人以为，工部应该为马文龙建宅子，但分文不取。”

啥？

分文不取？

你小子不会是痴人说梦吧？

一班文武相互对视，以为自己听错了。

连400两金子都没能让天子满意，你居然还说分文不取，天子如果肯答应你，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了。

“赵墨，你为何如此认为？”

纣王语气平静，古井无波，让人完全摸不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陛下，马文龙对大商有大功，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造龙须纸，一年能为大商节省18万两原本用来购买竹简的金子。

他造铅笔，一年至少为大商节省8万两原本用来购买毛笔和墨锭的金子。

据小人收到的消息，马文龙今日刚好有五所免费学堂正式开张，算上第一批的五所学堂，他已经为大商增加了500名写字读书的学生。

陛下，马文龙是用自己的钱，给了五百个贫困家庭通过知识改变命运的机会啊。

坊间百姓提到马文龙，无不交口称颂。

试问，马文龙对大商朝廷省了这么多钱，为大商百姓做了这么多实事，咱们大商为他免费建一座宅院，又怎么啦？难道吃亏了么？

更不用说工部的匠人们能从这个举动中收获更多。

陛下，咱们大商一直以道义臣服四方，马文龙对大商有功，大商对他知恩图报，有功必赏，这就是让天下人为之赞叹和信服的道义啊！

不错，咱们国库确实缺钱。

金钱在任何时候，对任何人，都是重要的。

可有一样东西比金钱更加重要，那就是大义！

得大义者得人心。

陛下，小人的话说完了。”

赵墨一口气把这么多话说完，难免心潮澎湃，他的脸有些涨红，胸口也明显起伏，但是看在旁人眼里，却是可爱的少年意气。

大殿内异常安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说的太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从道义的角度来打动天子呢？”

无数人在心里默默叩问自己。

“可是，你说的再好，天子真舍得无偿给马文龙建宅子？”

众人旋即忐忑，转头看向纣王，等待他的反应。

“尤浑啊，你的小厮都比你懂朕！”

“赵墨刚才说的，就是朕的想法，对于有功于大商的人，咱们要懂得感恩。”

“朕是大商的天子，掌管天下八百诸侯，难道还舍不得那区区400两金子？”

“你们，太小看朕了。”

纣王叹息地说道。

“请陛下恕罪，臣等实在无知，境界太低，陛下格局之高远，绝非臣等能比啊！”

众人连忙跪下，向纣王磕头谢罪。

不过没有诚惶诚恐，反而都心情舒畅，尤其是工部尚书石建方。

马文龙的事，搞掂了！

谁搞掂的？自然是那个有大气运的赵墨。

我没说错吧，只要跟他走得近，肯定会蹭到好运气。

工部尚书石建方在心里点赞自己的高瞻远瞩。

纣王没理众臣，而是对赵墨道：“赵墨，你今日言之有理，甚合朕意，朕赐你一个官位，以后你就是九品小厮。”

“谢陛下。”

赵墨微微一笑，躬身谢恩。

他的举止，不亢不卑。

普通的小厮只是最底层的小吏，没有官位。

现在赵墨有了册封，他就跟九品官员平齐了，以后见到其他官员，可以不再自称“小的”，而是自称“卑职”。

别小看“卑职”这个称呼，它的重点不在“卑”而在“职”，有职位的人才有资格如此谦称。

18岁的九品官员，整个大商朝，恐怕就此一人吧。

正在九间殿外窥屏的宋明等人，震惊得目瞪口呆。

同小厮，汝何秀？

“玛德，赵墨这家伙太可恨，文书院几千年来从来没有一个小厮是当官的，他居然敢坏规矩。”

不知是哪个小厮，幽幽地说了一句。

“他坏规矩不是一天两天了，文书院几千年来，有跟国丈结拜为兄弟的么？”

“文书院几千年来，有小厮敢冲进九间殿，跟天子顶撞的么？”

“我家老爷还给他磕过头呢。”

梅伯的小厮方羽忿忿不平地补刀。

这时赵墨笑嘻嘻地走了出来，众小厮一齐转过身，眼睛看着别处，都不理他。

“你们好啊，蒋常，宋明，许荣，陈梧，方羽……”

赵墨挨个点名，被点到者也不说话，只是冷哼一声，表示自己心情很不爽。

“各位兄弟，别生气啊，天子要封我，我也没办法，我其实不是很想当官的，而且九品官这么小，当不当我都无所谓的……”

众人顿时气得脸都绿了……玛德，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要是嫌九品官小，你让给我来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