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偶遇的东乐王和大皇子也像是人间蒸发了那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声音都没有了。
整座森林只剩下她与小白马一起作伴,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约莫着过去了三四个时辰,姒苡也累了,便寻了一处小溪,让小白马喝水吃草歇息了一会儿,自己也靠在树边小憩。
她不知不觉中做了一个梦。
最开始,她梦到的是白南冥,白南冥在一处地方来回走动,看样子是有些紧张,在他身后是一片茂密的树林,看样子倒有点像春猎场。
她已经好几个时辰都没看到人了,现下不仅看到了,而且还是白南冥。虽然知道他不会来此地冒险,但她心里还是一喜,刚想上前打招呼,就发现自己和他之间好似隔了一面玻璃那般,摸不到触不着的,她大声呼喊他,白南冥依旧是无动于衷。
正着急时,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问她:“我给你的玉石在哪里?”
这是泽阳世子的声音。
姒苡虽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下意识的回道:“我弄丢了。”
不知为何,她感觉泽阳世子听到了,但是她等了很长时间,都没等来泽阳世子的回话。
面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扭曲起来,所有的颜色都连在了一起,变成一个一个独立的色块,然后又变得模糊,好像午后波澜的水面,盯久了让人头晕。
姒苡觉得自己越来越晕,晕到她忍不住开始作呕,就在此时,感觉有一个毛茸茸热乎乎的家伙靠近她。姒苡的神识猛然回归到现实中,睁眼看向身边的小白马。
小白马正专注的看着她,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
见姒苡醒了过来,小白马这才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脑袋,然后又走到溪边吃草去了。
阳光正强烈,远处传来一声紧接着一声的有规律的打钟声。
这是放了膳食的消息。
看样子,宫里的太监们早就把膳食放在了皇上规定的位置,就等着他们这些人去取了。
姒苡饿得眼前冒星星,却也不着急起身去寻,只是盯着头顶的蓝天与刺眼的阳光发呆。
呆着呆着,她突然笑了起来。
有一说一,她也是真真的羡慕姒秋,一场假死,便可以远离了这些世俗纷扰,远离权势陷阱。
不像她,为了活下去,只能在姒府里做姒汀的棋子,在这春猎场里像宠物一般任皇帝戏弄。
隐约间竟然忆起从前做过的一个梦,梦里的她随心所欲,不用行礼,不用看皇帝的眼色,不用为了活命费尽心机,只需要日日开心,日日工作即可。
那样的日子,可真好,只可惜都是梦一场。
姒苡想了好半天,一直懒得起身,直到感觉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之后才慢慢的站了起来,神色有些恍惚。
她确实是很长时间都没见到人了,难免有被世界抛弃的落寞感。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春猎场面积也不算小,而此次春猎参加的人也就只有东乐王、大皇子、泽阳世子、忠勇将军以及她与阴寻暖了,加上随从等人也不过七八人而已,见不到人也是应该的。…
她边安慰自己,边上了马,慢慢悠悠的沿着溪边走去。
溪里有水,而水就是希望,每当她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时,便会寻到有水的地方,十有八九总是没有错的。
小白吃饱喝足,沐浴着阳光,听着水流潺潺的声音,看样子是惬意得很,浑身都忍不住懈怠了下来。
姒苡骑在马背上,被阳光照的也昏昏欲睡,面前闪闪发亮,看上去像是金子漂浮在半空中,再看去又觉得像是河水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总之是头晕得紧。
似是察觉到了姒苡精神不佳,小白走的更慢了,慢慢悠悠的走走停停,时不时还停下来去嚼那些娇嫩的草。
正一片岁月静好安详之际,姒苡猛然间听到身后传来马匹的声音,她心里咯噔一声瞬间惊醒,下意识的就要离开这里,却不巧身后传来一声:“姒姑娘!”
姒苡听得不太真切,却也不敢放松警惕。
那人似乎是不肯放弃,又唤了一声“姒弟”,姒苡这回子是彻底听清了,慢慢的停了下来,等待着那人上前来。
“姒弟,吃过饭了吗?”
忠勇将军奔驰而来,在姒苡跟前拉紧缰绳,喘着粗气道。
看样子是累得不轻。
姒苡往他身后的筐子里一看,发觉这才短短半天,他已经猎了半筐猎物了,实在是收获颇多。
“恭喜师父,看来成绩不错。”姒苡有几分敷衍的道贺,忠勇将军远远地看到她,原本是欣喜,近了才想起来她忽悠自己去找姒国公的事情,顿时又有些气恼。可没说几句话又见她精气神不佳,脸色发白,唇色也暗淡不少,便把自己的个人私怨全部抛之脑后,忙道:“是不是不舒服?”
“没那么娇气。”姒苡这句话倒是实话,在练兵场的那段时日里,就算有忠勇将军的照顾,她也难免受苦。
而如今这苦与当时相比,已经是轻快不少了。
可是不知怎的,她虽然自知没有那么弱,但此时此刻确实是身不由己,力不从心。
忠勇将军察出来了端倪,伸手推了姒苡一把,姒苡跟柔弱无骨那般,差点就摔下马去。
她被冷不丁这么一推,将将坐稳之后怒目而去,叱道:“作甚?!”
忠勇将军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位是姒国公府大小姐,不是练兵场上的弟子姒弟,于是讪讪的笑了笑,道:“我见你状态不佳,就想着试一试。”
“试出什么来了?”
姒苡冷漠问道。
果不其然,就看到面前的忠勇将军老实的摇摇头,“不知道。”
话音落,姒苡瞪了他一眼,不欲与他继续这无意义的话题,正要转身离去时,一支箭突然从旁侧林中射出,直冲冲的对着姒苡而去。
姒苡一惊,小白也跟着惊了一下,眼看着箭直冲她肩膀而去,她下意识的甩出暗器。
暗器她用的很是顺手,在掷出的那一瞬间便刺破了空气,直冲冲的向箭而去,将箭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