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未停,狭窄偏僻的小巷被层层黑衣所包围,压抑的氛围在未停息的雨水下升腾。
接到传讯赶来的常天异常的冷冽,真正的连环杀手,短暂的宁静再次被打破了,城中将再次陷入压抑的恐慌。
杨云赶来的稍晚一些,俊美的侦探游戏无力的苍白,明显的黑眼圈,孱弱的随时可能张倒下去一般。
快步赶到巷子中,冷风吹皱了淡薄的外衣,他揉了揉太阳穴,掩盖身体泛出的无力之感,等候现场勘查完成的常天快行数步,将黑雨伞罩在了杨云的上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向命案的现场走去的。
“如你所料,是连环杀手。”
相似的手法,在雨夜行走的女子被后背一刀断绝行动能力,扩大创伤,之后癫狂的行径,无法压抑暴虐肆无忌惮的落在身上。
“死者的身份还在查,等有消息之后,会更快的通知你。”
杨云点了点头,接过一旁递来的手套与脚套,推开雨伞,冒雨走到尸体旁边,目光不断的在尸体上扫过,寻觅着不易察觉的线索。
声音干涩:“有带东西吗?”
“随身带了一个跨包,被挑飞在巷子中的角落。”一旁的警员连忙说道.
杨云点了点头,向跨包的方向走去。
他在寻找相似处,两起案件细节处明显是同一人所为,看似无序的案件,但杨云心底,肯定着有相似的地方可以将两起案件完美的连接在一起。
如同狩猎的野兽一般,在某个程度的心理区间,划分着他们应有的行事标准。
将现场控制住后,付晓倩正小声的向常天汇报着情况,苏雨生竖起耳朵,他听见了张伟两个字。
“真的!探长,当时我们正坐在车上寻找情况,张伟开了一小截窗户,用力吸了一口,便神神秘秘的对我说气味不对!”
“当时我心想,还气味不对,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你是狗吗?就算是搜查犬,在如此天气,嗅觉也会大打折扣!”
“但是他竟然叫我停车,之后推开门,一脸笃定的向这这个方向跑来!所以才发现的现场!”
意外成为八卦主角,不过为什么偏偏要和狗扯上关系?明明形容嗅觉的方式有很多种!你比如……
绞尽脑汁没有想出其他形容词,只能在心底非议付晓倩:学识不高的八卦女。
“气味?”
杨云带着手套掏着受害者的提包,目光逐渐有神起来,杂七杂八的东西被翻得凌乱,最后规整的重新整理好一切。
“是有什么发现吗?”苏雨生走到杨云的身边问道。
“并没有什么发现。”杨云思索了一会,缓缓的摇头,“即使来的够早,雨水也将部分线索冲刷掉了。”
“不过可以通过伤口预计出凶手的侧写,是一个疯子。”
他抬手指着脖颈处紫色的掐痕与遍布脸孔的血迹,“是一个暴虐成性的疯子。”
“先发出警告,不要让女性在下雨天出来,目前的线索,仅仅只能指向这里。”杨云将手套拽下来,攥在手里,走到常天身边,“绝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的,染了血的疯子,只会越来越疯狂,我还需要去两个受害者家中搜寻一下相似点。”
“手续我回去审批,你先回去休息吧。具体的报告出来结果后第一时间会发给你。”他盯着杨云苍白的脸色,回头嘱咐苏雨生道:“做好你助理的任务,别什么事情都让侦探亲力亲为。”
苏雨生点头应允,由警员将两人向长明街中送去。
车中,杨云沉默的望着窗外依旧未断的雨线,一枚被磨得闪闪发光的硬币在手中打转的,翻飞的硬币犹如他此时的心情一般,久久无法平定。
他在思考意义重大的问题,会下意识的摩擦一枚硬币,
很久之前的设定,但当苏雨生发现经历过层层心理描写并逐渐成长的侦探不如神探来的更加吸引眼球后。
他便将这个设定中途更正:
现在,没有什么案件值得杨云侦探再花费时间把玩那枚从小留存到达的硬币。
这次的案件有这么棘手吗?
闪闪发光的硬币被两根指头牢牢的夹住,杨云眉间的阴霾更甚,“张伟,你出于什么目的写侦探小说?”
“嗯……”被突然提及后有片刻的惊讶,回忆了一下,冷冷的回了一句,“当初投了很多,只有侦探小说审核通过了。”
“依靠姑且精密的思路掩盖住剧情的缺失与文笔的驳杂吗?”
这算不算嘲笑!算不算!
苏雨生讪讪笑着承认这段事实,“差不多吧……”
硬币清无声息的继续在指尖翻飞:“你文章中的凶手,是以什么目的而决定杀人的?”
“嗯?”
为什么?
苏雨生那里会想这么多?他喜欢的是构建文字,构建世界,而不是吹毛求疵的寻找某一个人物心中所想。
侦探小说不写命案,写什么?找猫吗?
叮咚!
杨云掏出手机,屏幕的光亮一闪而过,他仅仅撇了一眼,便放弃继续观看。
叮咚!
手机中再次响起,他却纹丝未动,任由声音响起,他在等待着苏雨生的答案,“为什么要以杀戮作为一场悬疑案件的开始?为什么,要以杀戮,作为不正常情绪的终结?”
他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说作家,没有什么哲学性的思维去解释生命的意义,即使苦苦思索,也没有任何想说的。
“没有答案吗?”杨云有些失望。
杨云接着问道:“既然决定,又为何以精妙的诡计,掩盖淋漓的血腥?”
这个问题的答案,苏雨生觉得,或许能给出自己的看法,“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所做并不算错事。”
“杀伐不算错事?!”杨云的声音尖锐而急促。
苏雨生摇了摇头,“对与错,只存在正常思维之下,而被凶厉冲昏头脑的野兽心中已经没有名为律法的缰绳。”
面对越来越压抑的气氛,苏雨生忽然想起了一句很流行的玩笑,“原谅他是上帝做的事,而我的工作,是送他去见上帝。”
可惜,没有人笑。
杨云盯着窗外的世界,硬币依旧在手中不断的打转,他抬头望着雨,无声的咆哮雷鸣在厚重的积云下涌动。
不间断的雨,似乎天要塌下来一般,无尽苦痛的隐霾再次被勾引而起。
暴雨招来了野兽,
暴雨催生了野兽。
暴雨同样唤醒了野兽。
如荒芜一般蔓生的杂念已经将他思绪牢牢地束缚住,半点的挣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