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怪我无礼了,代我向你家叔父问好。”假江晋文当即笑道,“李公子愿出这等天价,是给我江晋文脸面了,拍卖会结束后,我自当大摆宴席,和公子好好叙叙,若是可以,不如请你叔父一同。”
“不必了,这笔钱就当支持江晋文这位民族大英雄,该出。只是晚辈心里有一小小愿望,不知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
“我自幼也练过两手,今日见到江晋文大英雄当真激动,只想能跟你切磋两招,了我心愿。”
“没问题,拍卖结束——”
“可以的话,希望现在就能开始。”
假江晋文身后的同伴正准备说些什么,他却一摆手道:“无妨,李德富的侄子,这面子我给了。”
于是开一半的拍卖会当即成了比武场,龇牙咧嘴的夜狗被推到一旁,多少显得有些可怜。
没有任何人对这突生的变故表示不愉快,十里洋场第一国术大师江晋文的身手,这座城市里见过的活人也不超过五个。
“李公子放开点打啊,江大英雄一定会让让你的。”
“我开五十大洋,江晋文先生会让他走过十招,有没有人跟!”
“我跟!”
假江晋文站在台上,心里很是受用。
他看江清一副面嫩模样,知他就算从娘胎里出来就开始习武,满打满算不过二十年出头。
自己这身本事,对付一个毛头小子绰绰有余,先让他走上几招,然后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体面地赢了,也算给足他面子,说不定从此和李德富的派系又能攀上关系。
就在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对面江清已经等不及了,一拱手便道:“开始吧,还请大师赐教。”
“后生先攻。”
假江晋文微微一笑。
随后十步之外的人影在他眼中无限放大,江清一个箭步,眨眼间侵到假江晋文面前,单手作刀如惊鸿劈落。
假江晋文心头一惊,顿时发力想要上手去格,谁知江清倏地变招,双手如蛇一般盘过他的手臂,瞬间擒住他半边胳膊。
照理说这一招下来他已经是输了,但江清在他耳边轻语两句后便松开退了回去,面露微笑要讨教第二招。
台下满是震惊神色,虽然观众里懂点行的人也不少,但是江清方才的动作实在快得吓人,后又无声无息退回开,实在叫看者来不及反应。
他们只道是江晋文挡得巧妙,心里对这年轻人的身手也多出几分赞叹。
唯独那假江晋文神情难看,眼中是要吃人的凶色。
刚才江清在耳边轻语的两句,他听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你是冒牌的,李从文先生,如果不想败露,就在台上打败我。”
别说打败,他已经开始动杀心了。
不论是谁,这个年轻人今天别想活着走出兴和茶府!
刚刚的失利只是一时大意,他要让这个毛头小子见识一下什么叫作残忍。
于是这一回,假江晋文先攻了,他不再考虑什么大师风范,满脑子装着的只剩杀意。
他毫不犹豫,大弓步冲上,一记刚桥手,直撞江清胁下。
江清面无表情,抬臂膀竟然也是一记桥手打过来,只是来势甚怪,假江晋文只觉得自己打在棉花上一般,使不上劲。
柔桥手。
有南拳之称的洪拳流派众多,内容广杂,光这一桥手就分了整整十类。
假江晋文好歹也是拳台上拼杀过来的,经验老道,手上被拦,下盘脚步也至,膝盖一蜷狠狠踢向他左脚。
但还是慢了。
江清早就看出他上下开弓的想法,上边桥手拦他的同时,右脚足尖已然发力,左脚化作一记鞭腿撞出去,躲了膝击的同时,直接给那假江晋文的脑袋踢了个鲜血四溅。
“洪拳广博,你这几十年功夫,连三成都没学到,也敢冒充江晋文?”
他在半途中冷漠地说着,神色随着飞溅的鲜血变得微微有些狰狞。
那假江晋文被他一脚踢得头晕脑胀,又听这句嘲讽话,心中恼怒,当即一拳斜出,要打江清下盘。
而江清却像是早便知道了一般,单手错开他的拳头,随后抓住他的胳膊扭身一抽,一记过肩摔直接震得假江晋文半口气喘不上来。
不止这样!江清抓住他胳膊的双手仍未放开,而是使劲一拧。
“咔哒!”
假江晋文痛苦的叫声响便全场,在坐观众无不心头戚戚。
江清提溜起这个被废了只手的假货,丢在所有人面前。
“大家好好看看!十里洋场国术第一,睥睨天下的大英雄江晋文,能是这么个废物吗!”
但座下客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袋一转,眼中皆露怀疑之色。
确实,别说江晋文的身手,哪怕长相,在场也没有一个知道的,只是消息来源一向可靠,这才没有过多怀疑。
然而客人们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情况再度发生变化。
“咣当”一声,正门侧门里边忽然涌出数十个黑衣汉子,白晃晃的刀光在掌中游走。
一白衣飘飘的青年在最前排的座位上站起,看起来年纪比江清也大不了几岁。
他转身抱拳道:“江晋文先生近日状态不佳,台上还遭暗算,是以落败,叫大家见笑了。这个脸面,我张不觉作为江大侠门下首席弟子,自当讨回来。”
在坐的客人们大多也都是刀山血海中滚爬出来的,见此场面倒不惊慌,只是心中不满。
这么多拿刀的忽然冲出来给大伙围住,是几个意思?
“张公子和李公子的恩怨大可自作决断,但是今日拍卖会兴致已败,我等也无兴趣再牵扯此事,不如让出条道来叫我们离开可好?”
有人立时便说出大众心声。
“不急。”张不觉一笑,“维护师门体面,也是弟子义务,今日之事,叫在场的所有人看见了,那就只能——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说罢他一挥手,黑衣人们顿时挥刀朝着来宾们砍了上去。
“干你娘的死瘪三,当我们都吃草的是吧?跟你们拼了!”
座上客人们也不含糊,纷纷抽出武器加入厮杀,一时间血光横流,惨叫不止,双方伤亡都很惨重。
江清在台上看着这一幕,心想动作这么快,这是原本就打算黑吃黑吧?恰好自己给了个台阶而已。
但是好奇怪,既然本就打算这么做,为什么还让客人把武器带进来呢?而且比起刀剑,为何不用枪?又不是摆擂台。
他的目光穿越杀戮和血海,直指白衣的张不觉。
从这家伙身上,透着一股叫江清难受的气息,就和夜狗一样。
不,远远更甚。
他凝眼望过去,想要看到张不觉信息,但这家伙好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似的,嘴角一咧,身下宽大的袖袍撩起,在半空中展开一块布障挡住了视线。
等那块袖袍落下之后,竟然连带着张不觉的身影,整个儿凭空消失了。
江清瞪大双眼,环顾整个大堂,都找不到那个令人不快的白色身影。
这就是诡异的特殊能力吗?
但这家伙就这么跑了,手下们也不管了?眼下看这局势也不是一边倒,谁胜谁负还不知道。
下一秒,惊呼声回答了江清心中的疑惑。
“夜狗跑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