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冷清的小院里仍旧是许久前那副狼狈模样。
各种各样的老物家具砸得乱七八糟,没来得及打理,灰尘又厚了一层。
不远处的山林充满沉寂,这年头大型野生动物在这已经很少见到,遥远的地方听得几声细微鸟叫,绿油油的灌木在风中轻轻舞动,几乎听不着声音,像是嵌在画里似的。
薛清回来了。
他环顾四周熟悉的场景,心中满是说不出的感慨,随后满屋子地忙活起来,将那些砸坏了的东西一一收拾好,把地上早就干巴的血迹也顺便冲洗干净。
基本上弄完了,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径直走向里屋,将那刻着老爷子大名的牌位生生捏碎,丢在院里一把火烧了。
“差不多了。”
薛清这么自言自语地说了两声,忽然仰头倒下,也不嫌院里地不干净,就这么大字型地躺在下,双眼直勾勾看着头顶蓝天。
朝阳升起,将大半边天空染得金黄,满是新生灿烂的颜色。
他忽然站起身,一下跃出墙头,以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像山顶奔去,仿佛化身为风。
强攻系树枝,100的速度和90的力量提升,让他已经成为在远超常人的怪物。
树林中的动物都被惊动,他们四下里逃窜,为这个年轻人让出通道。
他一路来到山顶,将这朝阳初升的美好画面尽收眼底。
黄山市,溧阳水街。
著名的古街道,虽然翻新过,但是基本保留了原貌,徽派建筑标志性的砖石堂屋随处可可见。
脚下的石板路坑洼不平,走在这条街上,或许会有一种时光倒退的神奇感。
木匾上刻着“岁月静好”的咖啡店里,薛清在等人。
忽然门头的铃铛响了,只见风姿不减当年的女人徐徐入内,她看向薛清,脸上挂着中年女人特有的温婉笑容。
“萍姨,你来了。”薛清非常客气地请她入座。
“怎么,这么久不见你,为什么忽然就说要请我喝咖啡?”萍姨笑了笑。
“姑且表示一下感谢吧,毕竟你给了我老爷子的东西,又帮我挡了金科信贷要债的人,我想着份情一杯两倍咖啡是还不清的,等我以后有实力了,再慢慢还。”
“倔得要死,不肯承情,你还真是跟你家老爷子一模一样怎么样?用那老头的话来说,玩的开心吗?”
“果然你也是。”
“你请我喝这杯咖啡,难道不是已经确定了?”
“我没有证据,只是有这种感觉,萍姨你身上的气质,感觉无限诡异会喜欢。”
“是啊,漫游者也总会相互吸引,所以呢,玩得开心吗?”
“非常开心,恨不得立刻出发。”
“跟个孩子一样,看你的样子,薛晋文是已经给你提示去哪了?”
“编号18,他说的。”薛清没做任何隐瞒。
“那里啊,是个很有意思的世界,我就不剧透了,反正你马上就要走了吧。”
“说起老爷子的事,还有件事情想要问问萍姨你。”
“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老爷子在十年前左右,曾经花了家里一大笔钱,买下了一块地产的使用权。”
“我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一会事来着,那老头子当年还跟我炫耀,我还想一块地有什么好稀奇的。”
“这地产可能有些特殊,当年老爷子买下之后,没有告诉任何人具体地点,只是私下里悄悄跟我说过,遇到真正想做的事情时,如果还记得,就去找找那块地的下落,若是不记得,那就算了。”
“这话真有他的风格,不过很遗憾,我也只是听他跟我炫耀过,但是并不知道在哪里,留给你的东西,恐怕他也不会告诉别人吧。”
“也是,谢谢萍姨了,只是姑且问一问。”
“看你的表情,好像还有其他问题?”
“是的。”
“说吧。”
“回来的这些天,我查阅了不少民国的资料,发现其中和我去的编号3世界有太多不和谐之处,比如十里洋场的警局并不是完全仿的英国警察制度,而沪上巨头应该是大亨才对,并且所有我记住的重要人物的名字全都对不上号,但那里又确实叫十里洋场,并且满口的吴侬软语十分正宗,编号3世界,和这里到底有什么联系?”
“每个初入无限诡异的漫游者都会有这样的疑问。”萍姨一笑,“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什么意思。”
“首先,大千世界确实相互依存,发展轨迹雷同,相似的时代和人很容易找到,但是完全一样的地名、人名,乃至语言,想想也觉得不可能,是不是?”
“没错。”
“这是也无限诡异的馈赠,它为了减少漫游者的陌生感,特意让那一个个世界看在我们眼中,变成了认知中熟悉的时代,就好比大千世界中同样的七个名词,在我们听来是破军、贪狼、文曲,而在大洋彼岸的漫游者眼中,就变成了傲慢、嫉妒、暴怒,也就是说,无限诡异对我们的见闻做了美化。当然,这种美化也是有限度的,序号越高的世界,就越难以匹配,你或许会见到拥有世界第一海军的蒙古,或者全球征税的摩洛哥,这都有可能。”
“它对漫游者可真是够好的。”
“等价交换而已,漫游者在每个世界中完成的目标,大都也是无限诡异需要的,漫游者,是无限诡异在大千世界中的使者,一切都是为了那背后集合意志的终极目标。”
萍姨轻轻转了转手中的卡布奇诺,奶白色和棕褐色逐渐混杂在一起,她轻抿一口,随后眼中不一样的神色流露,继而接着说道:“对每个人而言,大千世界都有不一样的意义,对你,对我,对薛老头,对无限诡异来说,都是。对我们漫游者而言,享受就好了,至少我和薛晋文心中都是这样的答案。”
“我明白了。”
“准备什么时候走?”
“很快。”
“祝你好运。”
一个礼拜后,迪拜,阿联酋大厦二座的酒店里,女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灯红酒绿尽收眼底。
忽然电话响了。
“喂,秦千?怎么了?”
“海棠,你在哪,找你有事。”
“迪拜,阿联酋大厦。”
“你跑那么远干啥?”
“放松一下嘛,再过两天我要回了,享受一下人世浮华不好吗?”
“那你也没必要特意跑到这种地方来。”
这最后一句话不是从电话里传来的,而是海棠身后。
虚空里,名为秦千的男人一跃而出,轻飘飘落在地上。
“跑得这么远,你不还是马上追上来了?”
海棠按掉电话,满脸挑逗的笑容。
“行了,别跟我玩,薛晋文那块地的事,好像出了点问题。”
“怎么?他们家不是欠了金科信贷一大笔钱么?让他们要不就好了。”
“那公司最近诸事不顺。”
“薛晋文他许多年没回编号1世界了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家守在那院子里的就只剩下一个。”
“对,那个薛清,曾经搅得国协天翻地覆,被叫做鬼面的小子。”
“这样啊,看样子他八成也被接纳了。”
“还不止是这样,你知道吗,因为正好想到,所以我就去看了一眼,破军的星命亮了。”
“什么?”海棠双眼一瞪,随即又放松下来,“亮了就亮了吧,怎么你一个老东西还要能嫉妒一个小鬼不成?”
“不至于,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七大星命,多少年来一直在轮回传承,唯独破军从未亮过,这还是第一次。”
“那感情好啊,破军之命格究竟有怎样的威力,我还真想见识一下那块地我不要了,本来也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送给他自己玩吧,我想看他快些成长。”
“作为待宰的羔羊?”
“谁宰谁还不一定呢,里从来没有绝对的实力高低之分,只是追寻未知的喜悦,从大千世界中走出来的人,谁能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