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实在有些厌倦今晚的仪式了。
她只是一个落魄男爵家的女儿,这年头只知道死守自己三两块土地的老古板们,在实业家和新派贵族的冲击之下没落得很快。
成为第一批参加驱动者仪式的候选,对她来说本来就是侥幸,她也没抱多少期待,只是在家里闷得久了,想要出来透口气罢了,没完没了的礼仪学习几乎要淹没了她。
她是父亲的筹码,那个只知道抽烟和叹气的男人把一切都压在她身上,只为让爱丽丝将来找个辉煌的丈夫,好让落魄的家族重振起来。
但爱丽丝并不乐意,她读过一本叫做傲慢与偏见的书,无比羡慕其中的爱情,不论是浪漫的、欲望的还是钱俗的,不管如何,哪怕是柯林斯与夏洛蒂,他们总是自由的,就像天上的鸟儿一样,而不是像自己,在不久的将来被父亲挂牌卖掉。
这会儿想必那个烟鬼正跟物色好的猎物相谈甚欢,该要引荐自己,爱丽丝心一横,决定偷偷溜了出去,大不了回头挨一顿臭骂,父亲总是不惜得打她的,毕竟打坏了不好嫁出去。
她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窗外夜色沉沉的,看得叫人透不过气来。
“美丽的女士,你不去参加仪式吗?”
清澈的声音传来,爱丽丝一扭头,发现阳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眉目清秀的东方人。
月光当头,清朗的光辉在他身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连带着脸上的清朗笑容,都如同天工雕琢的一般。
好帅。
那一瞬间,爱丽丝只觉得自己心头大跳了一下,她不自禁地吞了口唾沫,思索半天这才把声音含在嗓子里回答。
“我已经试过但毫无疑问,失败了。”
“大家都失败了,不是么?没必要一个人在这里怄气。”
“不,其实我不太在意成不成功,只是家父又在借着机会想帮我谈婚论嫁,我受不了,逃出来而已。”
“可在我看来小姐如此美丽,为何还有急着谈婚论嫁的必要?”
这话说得爱丽丝脸上一红,她使劲摇晃着脑袋。
“我没那么好,也没想过要有多好,只是希望这种事情能由着我自己来,这可是我的人生,难道我下半辈子得坐在华丽地庄园里哭丧着脸吗?”
“我觉得倒也不必如此忧郁,你瞧那天上的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想必也不是心底甘愿,这人世间不如愿的事情可不要太多,小姐担心将来是否在庄园里苦闷的时候,外边泥地上的穷人还在担心有没有明天呢。”
“但弱肉强食,这不就是自然的法则吗?除了金字塔顶尖的人,谁不在愁着怎么向上爬。”
“是啊,弱肉强食。”薛清靠在墙边,双眼望着天上星辰,“你们的国家信奉着这样的法则,闯开一片天地,从整个世界的手中强硬夺取财富,才能让你这样的女孩担忧是在庄园里发愁还是旧屋中欢笑,国与国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至少在你们的眼中,这是件好事吧。”
爱丽丝这才想起薛清是个东方人,她有些无措地抓了抓自己的裙角。
“先生你来自哪里?”
“大清,不过国运起伏乃是常事,该起势头的终究不会一直下落,我也不过感慨两句,没有找你不快的意思。”薛清笑了笑,“听小姐倾诉这两句,终归还是恼你父亲对你关心不足,要不我们做个试验?”
“试验?”
爱丽丝仰起她泛红的脸蛋,里面满是问号。
这会儿,选拔仪式已然走向尾声,少数不甘心的贵人们吵闹着还要再试一遍,莱恩也没有阻拦,双手环抱靠在一旁权当看场笑话。
而台下一个急急忙忙的身影忽然冲向威尔逊警司身边。
那是泰勒,只见他喘着粗气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这是刚刚我被人撞了一下后,发现塞进我口袋里的。”
只见这纸条上用血红的墨水写了简短的一段话。
“猎物已经到手,开膛手杰克致上。”
威尔逊的脸色“唰”地白了下来,他猛地扭头,恶狠狠地朝泰勒问道:“谁给你塞的,你真没看到?”
“我真没有啊,但凡我看到了能来找你?我就指望着抓条大鱼好评职业侦探呢。”
泰勒一脸无辜。
威尔逊听了满头乱麻,开膛手杰克竟然已经闯进来了,还抓走了人质。
要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吗?肯定不行,这会引起混乱。
必须想办法挽回!歌剧院里今晚聚集的战力足够媲美军队,这天杀的王八蛋既然敢跑进来,那怎么也得让他脱层皮。
威尔逊眼里,一抹凌厉的光彩划过,他以最快的速度跑遍了整个歌剧院,悄然给一些最精锐的手下布置下一道任务。
统计在场的宾客少了谁。
好在是重要的仪式,没有人提前离场,几分钟内答案便出来了。
埃伦斯男爵家的千金爱丽丝。
但终究纸是包不住火,尽管苏格兰场的警察询问很克制,但许多客人也都起疑了,开膛手杰克杀人预告的事情大家都有听说,虽然王室和议会极力表示这是谣传。
埃伦斯男爵也坐不住了,他不再顾及礼仪和好不容易物色好的对象的目光,冲着苏格兰场的警察怒吼,要见自己的女儿。
情况急转直下,来宾情绪愈发不稳定,越来越多的人表示自己要离开。
可是一旦把人放走,开膛手杰克混着一同溜出去的可能性就会变得无限大,说不定那名叫爱丽丝的女孩早就没命了,到头来陪了夫人又折兵。
这么一犹豫,现场气氛正在不断激化。
这些贵族老爷们也不比开膛手杰克要容易控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开膛手杰克可能已经出现的消息渐渐传入每个人耳中。
就在这个时候,仿佛是刻意酝酿的一般,一声女人的惨叫刺破了即将爆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