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斯被敲门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拉开门，看见卡尔斯的侍从神情严肃地说：

“侯爵请您去一趟议事厅。”

皮耶特早就准备好了。他跟随在霍尔斯的身后。

霍尔斯走进房间，就看到罗格熟悉的背影。

“他最近健壮了不少。”

霍尔斯心想。

“霍尔斯，你来了。你的这位侍从说，我的手下全部被敌人干掉了。可他却能安然无恙地逃出来。他的运气向来有这么好吗？”

“侯爵大人，我是不战而逃。”

见到霍尔斯和皮耶特，罗格慢悠悠地解释。

“不战而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霍尔斯走到卡尔斯的身边，这样他就能正面看见罗格。

罗格投递给霍尔斯一个眼神，霍尔斯不太理解罗格想要做什么。

“卡尔斯，我想其中定然有误会。”

“什么误会，我的手下全死了。而你的侍从……”

“我不是侍从，我是王子的朋友。”罗格说。

“呵呵，魔法师协会的身份在风熄堡可不好用。尤其是巴罗培已经沦陷的情况下，我说你是侍从，你就是侍从。”

卡尔斯这话其实连带着霍尔斯一并骂了。罗格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看向霍尔斯说：“霍尔斯，你向他解释。”

可霍尔斯没有接茬，他反问：“罗格，那些人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我是该说有，还是没有呢？”

“你觉得呢？”

霍尔斯的脸上没有往日的笑容。

原本愤怒的卡尔斯听到罗格的回答，忽然冷静下来。

他坐在主座上，无数想法在大脑里飞速的掠过。

卡尔斯意识到，也许霍尔斯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孩子。正如妻子玛嘉·雷诺所警告：“每一位奥卡兹都有可能包藏祸心。”

气氛骤降到冰点。

每个人都不说话，每个人都在思考下一句话该说什么。

霍尔斯有点纳闷，按他的理解罗格不该如此嚣张，一反常态定然是暗示。

“难道他想在这里干掉侯爵？”

联想罗格见到自己时的眼神，霍尔斯认为这不是没有可能。于是霍尔斯看向皮耶特，皮耶特心有所感地近前一步，将手搭在魔法剑的位置。

正是皮耶特的这一举动，让罗格下定决心复刻霍尔斯的记忆。他故作轻松地看着昔日的朋友，在脑海中不断掠过的画面里找寻所需要的信息。

很快，罗格就找到了卡尔斯和霍尔斯密探的记忆，以及霍尔斯和皮耶特的秘密对话。还有罗格出城当晚，霍尔斯同凯亚以及菲娜的谈话。

罗格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记忆是不会骗人的。

如果记忆不会骗人，那么霍尔斯背叛了自己。

“这样能算背叛吗？”

毕竟霍尔斯只是说了些话，什么也没做。可他确实说了这些话，企图用言语改变一些事情的发展。又或许，霍尔斯真的不知道菲娜和自己之间的情愫……

罗格的逻辑有些混乱，他企图在霍尔斯的记忆里找到他最早在匹克堡见到的那位王子。

罗格没能找到。

“跟我没关系。”罗格冷冷地解释，“那些人不是我杀的。”

“你觉得呢？王子？”

卡尔斯冷笑一声。

“侯爵，我还是认为其中有矛盾。不如暂且将他关押，再派人去调查。”

卡尔斯不并不满意，但他有些忌惮皮耶特。

“就照你说的这么办。但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事情没有搞清楚，我们就按照风熄堡的老办法来办。”

“老办法指的是？”

“疑罪从有。”

卡尔斯回答道。

“你觉得呢，罗格？”

霍尔斯问。

“我相信你，霍尔斯。”

“恩，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洗脱嫌疑。”

罗格被押下去后，霍尔斯向卡尔斯提到和卓琳结婚的事。按照原定的计划，两天后是他们的订婚宴。可中途出了这件事，霍尔斯不知道是否会影响到订婚宴的进程。

听到霍尔斯这么说，卡尔斯皱眉：“怎么，王子殿下。难道你认为三天时间，调查清楚这件事绰绰有余吗？”

“不是的。也许三年都没法将事情调查清楚。可那有什么关系？即使我认为人不是罗格杀的，但侯爵认为是，那就是了。”

“那家伙是魔法师协会的？”

霍尔斯摇头：“不是。他来自伯恩村，是菲娜的骑士，正好同我们顺路一道。”

“竟是菲娜的骑士，你怎么不早说，王子殿下。是我唐突了。这件事并不怪你。”

“但我也有权处理，毕竟人是我带来的。”

见到卡尔斯释然，霍尔斯知道彼此之间的芥蒂不在了。他同卡尔斯再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议事厅。

回去的路上，皮耶特趁四下无人的时候冷不丁地说：“王子，罗格可不是能被监牢关住的人物，是否需要我……”

“闭嘴，皮耶特。”霍尔斯低声，咬牙切齿地说，“我知道！你清醒点，就让罗格逃走！你在想什么，那是罗格！我们这么做已经非常对不起他了！”

皮耶特没有任何内疚，他的声音很空，不带任何情感：“王子，国王自古就是孤独的。如果你要做，就干脆把事情做绝了。只有这样，一切才能如你所愿地发展。我想你这辈子都无法取得罗格的原谅，所以不如就别在乎了。”

“哎，王子殿下……”

霍尔斯知道皮耶特是对的。

他听着奥卡兹的历史故事长大。王室几百年的秘史里，书写的都是血与背叛。一代奥卡兹王的两个儿子自相残杀，二代奥卡兹王的弟弟杀死了哥哥，三代奥卡兹王杀死了忠心耿耿的骑士长。到了霍尔斯的父亲，奥本·奥卡兹没有采纳血洗巴克家的建议，这才导致了巴罗培今天的局面。

奥本的慈悲，酿就了奥卡兹的悲剧。

“难道我杀了罗格，就能让奥卡兹家复兴？”

“不行，绝对不行。”

霍尔斯最后警告皮耶特，不许伤害罗格周遭的任何人。

说完这话后，霍尔斯忽然松了口气。

这是这些天来，他首次感觉内心获得片刻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