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不懂。”

有气无力的将陈全推开，李哲叹了口气：

“我跟她认识太久了，你能理解吗？这种从小玩到大的交情，不是说转变就能转变的。”

陈全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涮着鸭肠吃的很香：

“那有什么的？我还觉得挺好呢，都省去互相试探的环节了，两个人知根知底，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是因为彼此太熟悉了才不好，哎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你都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

李哲涮了个毛肚，闭口不言。

在他的概念里，谈恋爱是要神秘感和新鲜感的，两个人在彼此的眼里形象全无，那这恋爱就根本谈不起来。

见他又不说话，陈全知道这小子又开始钻牛角尖了，慢慢悠悠的开导他：

“你不试试，怎么能知道结果呢？不管怎么说，给彼此一个机会总是好的。”

“那如果结果是坏的呢？”

“就算我喜欢人家，人家也不一定喜欢我啊。”

李哲喝了口酸梅汁，有些闷闷不乐：“如果没那么熟，还能像你一样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做个萍水相逢的过客。”

“我们可是十几年的交情啊。”

陈全也沉默了，这句话配合着李哲此时的语气与神情，让他凭空感受到了那沉甸甸的分量。

十几年的情谊，早就在彼此心中扎了个深深的根。

“我不想因为什么幺蛾子，坏了这份情谊。”

两人默默吃菜，都没有再聊下去，沉默半晌，陈全突然来了一句：“我觉得你们真的挺怪的。”

李哲抬眼看了看他，没言语。

“明明就是一层窗户纸的事，非要弄得像个防盗窗。”

“窗户纸那叫两情相悦，你个狗头军师人都没见过，就知道人家一定喜欢我？真要按你说的，那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你不懂。”

陈全看着他，生出几分羡慕的神色来：“她望着你的时候，眼睛里都有光。”

“她眼睛好看，望着毛肚都有光。”

“......孺子不可教也！”

陈全气的摇头晃脑，丢下了这样一句评价，懒得再开导他。

大不了绝后，他就当没这个逆子了。

李哲摸了摸脑袋，不懂这人为什么生气，他说的是事实，林悠悠从小眼睛就好看，水汪汪的，街坊邻居就没有不夸的。

“唉，再说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根本没有谈恋爱的心思。”

听他说这话，陈全倒是没去质疑，这小子脑子里什么都有，就是缺根恋爱的筋：“等你有心思的时候就已经为晚了！”

“你是不是跟富婆呆久了，说话都有我妈那股味儿了。”

“？”

“先搞钱吧。”李哲叹了口气：“我现在也没有能力去撑起一个家庭。”

虽然他写过很多渣男，开过很多后宫，但事实上私底下的李哲在恋爱方面还比较传统和保守。

在他看来，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那就叫耍流氓。

不仅耍流氓，还浪费青春，大好岁月到头来只余一场空。

所以，要谈，就要谈的彻底，一眼定终身的那种，恋爱结婚生子合葬一条龙。

陈全嗤之以鼻：“你恋爱都还没谈呢，就想着家庭，感情的事情哪有那么多未雨绸缪，讲的就是一个冲动，人家谈恋爱，你搁这谈生意呢？”

“不结婚，谈什么恋爱？”

“恋爱为什么就一定要结婚？恋爱本身不值得你去品味？你不能只盯着结果，而错过沿途那么多的风景。”

李哲刚想反驳，陈全便抬手打住：“你先别说话，你听我说完。”

“我跟你说，你相信我，等哪天她被人拐走了，你哭都没处哭去，到时候你可别来我跟前狗叫，我是不会给你做情感导师的。”

“行了，我说完了，你想说什么你说吧。”

两个截然不同的婚恋观互相冲撞，将李哲撞了个七荤八素。

他低着头默默吃菜，突然不想说了：“懒得和你争。”

陈全哈哈大笑，忍住了呛回去的念头。

他太了解李哲了，一个好胜心那么强的人，能说出‘懒得和你争’这种话，基本就算是服软认怂了。

“等着喝你喜酒好吧。”

“有病。”

两人岔开话题，很快就又聊得不亦乐乎，八卦这种事情，还是聊别人的比较轻松。

谁订婚了，谁被绿了，谁生小孩了，谁又搞到钱了……

酒足饭饱，陈全剔着牙，也没啥想问的了，他今天约李哲出来，主要就是想打听打听林悠悠的事情。

原本以为这小子背着他们一帮老父亲偷偷谈恋爱了，还觉着有些欣慰，结果谁能想到他这么不争气。

简直是个逆子！

“你是怎么来的？地铁么？”

“对啊。”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刚好我还没去过你新家呢。”

“你要干啥？”李哲脸上升起警觉。

“你瞧你这样子，搞得像是我要去抢劫一样，怎么？金屋藏娇了就不欢迎弟兄了是吧？”

“......”

“好歹也算我半个弟妹，那我不得去见见？哥阅女无数，过去给你掌掌舵，省的你被坏女人拐跑了。”

“谢谢您嘞。”

两人结了账，收拾好东西，坐电梯直奔停车场。

这还是陈全公司配的车，被他整日开着到处乱跑。老实说，李哲很羡慕像他这样的社牛，走到哪儿都能混的风生水起。

拉起安全带，李哲系扣时候才注意到手腕上的头绳，当即一拍大腿：“哎呀，我忘了给她买发圈了。”

说着就想下车去完成林悠悠交给他的任务，陈全见状赶忙将他一把拽住。

“兄弟，真的，你伪装的太成功了，你让我一度以为你有脑子。”

“一天天的净说点屁话，撒开，我去去就回，顺便还能给你买点橘子。”

“大哥，你不会真以为她是让你帮她买发绳吧？”

李哲闻言扭头：“那不然呢？”

“......”

陈全坐在驾驶座上，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和清醒，但一看到李哲那张茫然的脸，又实在是有些冷静不下来。

“弟妹真是瞎了眼了。”

“别乱说啊，怎么就弟妹了。”

二狗熄了火，将车钥匙一拔：“下车下车。”

“咋了？”

“你不是要买发圈吗！”

没好气的吼了他一句，陈全推开车门，朝电梯走去。

“你不想跑就在这等我呗，吼辣么大声干嘛。”

“大哥，你先别跟我说话。”

双手合十冲他拜了拜，陈全快步往前走，将李哲远远甩在身后，想要独自冷静一会儿。

人们的悲欢可以相通，他突然理解那两个被唐僧念到自鲨的小牛妖了。

两个大男人一前一后，一家一家的逛着商场各层的饰品店，对着各式各样的发圈发懵。

来来往往的小姐妹们则是对着他俩发懵。

无视她们的眼神，李哲站在货架前全神贯注的比对着，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种类的发圈。

黑的红的黄的，有带花边的，有条格纹的，有大红蝴蝶结，甚至还有带猫耳的...

眼睛都要看花了。

“诶，这个好像长一样。”

拿着两个发圈，一左一右的伸到陈全跟前，李哲晃了晃：“是不是？”

“是是是。”

“那我买两个。”

“多买几个。”陈全心力憔悴，把货架上那一串全撸了下来：“全拿了，十个够不够？”

“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一点也不多，还没你脑子里的水多。”

陈全连连摆手，把李哲手里的那个也拿了过去，跑去收银台结账。

“就当我送弟妹的见面礼了。”

“那不行。”

李哲抢着扫码付了款，突然表现得很固执：“她是叫我来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