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厚重的号角声划破夜空,两道流光一前一后跃过范家墙头,追逐着不远处骑马狂奔的一人一妖。
“其实我自己跑得比骑马快。”卢栗毫无逃跑时该有的紧张感,凑到余若歌边上说。
余若歌没好气道:“那你干嘛不直接带我走!”
“带上你就慢了嘛,而且还很累。”
这种时候尽说些废话!余若歌想一榔头敲开她的脑袋。
都是怖道宗的错,他心道,如果不是刚才的火灾,他早就该潜进范府,也不会和汤璇撞个正着。
“你逃不掉了。”小红对他说,“干脆找个僻静地方跟她聊聊。”
余若歌本来也没指望逃掉,二公主是魂灵兼修,两道都为五品实力,还从小就跟雷轻名学习追踪术,他一旦被发现,就不可能摆脱,除非……
他终于想起来还有魔剑:“小红,你不是能蒙蔽四品魂修探查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今天太活跃了,魂力消耗很大,正在休息。”
她魂体终究带着伤,即便有剑鞘养魂,也只是能多用几次魂术而已。
余若歌问卢栗:“你对杉州熟悉,这附近有什么无人去处吗?”
“要打架了?”卢栗跃跃欲试,“跟我来。”
她带着余若歌左转右转,越走越偏,后面追赶的二公主两人也意外地配合,压低了身形气息,不让更多人追来。
他们最后停在了一个死胡同里,卢栗收起灵马,打算放出更适合战斗的灵兽,却被余若歌伸手阻拦。
“等一下,暂时不打架。”
卢栗一脸失望,此时,汤璇和米丰也赶到,站在了离他们十步远处。
四人对视,各自沉默许久,汤璇首先开口:“米丰,你到巷子外面守着,任何人不能进来。”
米丰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微微躬身:“是。”
“卢栗,你也一样。”余若歌道。
“她是你相好?”卢栗好奇地打量着汤璇。
“她是我老姐。”
“公主殿下?”卢栗态度立刻谦卑了许多,行了个大礼,“参见殿下,我是千朋客栈掌柜霄隐族卢栗,卢橘的卢……”
“快走。”余若歌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
“唉唉,真不会怜惜人。”卢栗口中抱怨,离开两人身边。
汤璇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球,丢在地上,一道无形的屏障包裹住了两人。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聊聊了。”她说,“小弟,你还是我的小弟吗?”
“是也不是,至少我没被魔剑控制。”
“既然如此,你为何离宫?”
“宫里太无聊了。”
“但是很安全。”
“安全且无聊,后者足够把人闷死,我已经在里面待了十七年,跟坐牢一样,我不想下半辈子也闷在里面,这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不如直接死了干脆。”
相比之下,死倒是不那么无聊了。
“父皇对你有其他安排。”
“说来听听?”
“你十四岁才开始修炼,起步比别人晚得多,难度也大了好几倍,但是你一直稳扎稳打,速度不比旁人慢,而且同一品级下,实力也更强,假以时日,必能接任大将军之位。”
“不过画饼而已。”待在宫里怎么变强?无论武修魂修,都必须靠历练才能成长,尤其武修,唯靠生死战才能圆满。
汤璇摇摇头:“你不了解父皇,还有母后。”
提起皇后,余若歌就来气:“你母后……要不是她,我娘也不会死,对,罪魁祸首还是皇帝,管不住自己下半身,我不出生还没那么多事。”
他两世为人,穿越前的父母就不曾尽过义务,嫌弃他有先天病,各自都不愿养他,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个爱自己的母亲,却因生他时落下毛病,短短数月便与世长辞。
更遗憾的是,那时他的意识受限婴儿身体限制,很多时间里都无法保持清醒,所以真实感受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
他无比渴望,也无比羡慕寻常人生来就能得到的父母关爱,却始终不能如愿。
汤璇理解他的怨恨,道:“他们确实有错,但你也不想见太后了吗?”
“等我以后能强到可以凭自身力量在宫中来去自如,你也别说她旧伤什么的,我不信。”
汤璇看向他背后:“能给我看看魔剑吗?”
余若歌道:“不能。”
小红道:“可以。”
他递出了魔剑。
“这剑鞘……”汤璇伸手抚摸,“锻造者手艺,但似乎有点赶工?”
“因为急用。”小红对她说。
“哦,剑灵吗?”她抽出剑,压制住心里生出的杀意,欣赏暗红的剑身,“父皇说你很危险,就是这个意思?”
“杀意是剑本身自带的,与我无关。”
“父皇说你自称来自未来。”
“没错,你若不信……”
“告诉我,怎么找到吴员外勾结怖道宗的证据?”
“我不知道怎么找,按原来发展,他们直到怖道宗本部被剿灭后才露出马脚。”
“你可以预言。”
“目前事态发展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
“行了,来自未来,天庭众仙都不敢说能逆转时间,你也就骗骗我小弟。”
小红放弃了证明:“你去过今夜火灾现场吗?”
“有人代我去,说是出现了黑色的火焰。”
“是怖道宗,一整条街是同时烧毁的,按品级划分,至少怖道五品,制作活气丹的材料都放在济民堂,现在没了,韩大夫被人保护着吧?”
“自然。”
“怖道宗的打算,是想在城里散布死气,你要让他交出祛除死气的方法。”
“死气只会从腐烂的人体中产生,大规模散布?城里可藏不下那么多死人。”
“他们有保存死气的方法,难道你之前听说过用恐怖情绪增长修为的方法吗?”小红有些急了。
“我不相信你,但照你说的做也无妨。”汤璇看了余若歌一眼,“魔剑,我允许你暂时待在小弟身边,但等杉州事了,我要把你带回皇宫。”
她看出小红十分虚弱,暂时造不成什么坏影响,但放任不管终会成为大患。
汤璇把剑还给余若歌,那种想肆意杀戮的恶心感觉也随之消失。
“你打算放我走了吗?”余若歌问。
“不,你要留在我身边。”她微笑,“用你的易容,我还有好多事情要问,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