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当鸵鸟的蕾玖瞬间破功，在海楼石的无力化下愣是把脖子伸出了“沙子”——坐了起来，碧蓝色的双眼死死盯着罗判的黑色眼眸。

“你，你说什么？”

罗判知道有门儿，笑容更加灿烂：“我说，我有你最看重的弟弟，文斯莫克——不，他打死都不愿意和文斯莫克扯上关系，现在就叫山治，我有他的消息。”

“他在哪儿？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还会不会哭鼻子？”

一连串的问题从蕾玖的口中冒了出来，语速之快，罗判差点没反应过来。

等蕾玖说完足足五秒，罗判才不急不忙地回了一句：“别告诉我，这也是你父亲的命令。如果我没记错，文斯莫克家的三子十多年前就死了。”

蕾玖瞬间哑火。

这正是罗判想看到的：“你看，这不是能做到嘛，我就说‘思想钢印’不是绝对的，关键只在于你想不想，情感有多么强烈。”

蕾玖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挣扎，最终归为一句：“你想……知道什么？”

“‘杰尔马66’的情报越详细越好，当然，如果你能配合我，把他们全抓起来那更好。”

如今的文斯莫克家族中，蕾玖已经算是“唯一和好沾边的人”，可想而知剩下的都是什么样的货色。

如果能够成功审判他们，罗判自身的能力也会迎来一波腾飞，真正实现天高海阔，任我遨游。

既然穿越一次，自然要活得精彩，才能不负命运，不负此生。

可惜，这只是罗判的想象。

“做不到。”蕾玖直截了当地拒绝，“山治是我的弟弟，他们也是我的家人，虽然……”

“虽然这些家人都是群人渣是么？”

罗判并不意外，五根手指尚且有短长，人和人之间怎会没有区别。

“好吧，亲亲相隐是人之常情，我不强求。那我换个问法，如果不涉及他人，只是将条件限定在你身上，有没有可行性？”

“可以试试。”

“我想测试你的果实能力。”

“可以。”

“血统因子？”

“做不到，那是杰尔马最核心的科技，我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

“看来你们的混账老爹连你们都没完全信任啊。”罗判表情玩味，“他就不怕自己哪天先栽了？还是觉得这些技术才是自己最大的护身符。”

蕾玖没有说话，她和弟弟们名义上是公主王子，实际上还是父亲的工具，最多是比量产的士兵工具更高级些。

最明显的证据就是他们的名字，全是数字的谐音。

蕾玖是长姐，是零号。

山治是三子，是三号。

剩下的伊治、尼治、勇治分别对应一、二、四。

“那么……战斗服呢？”

罗判从初次审判的特别奖励——“空间背包”中取出一个柱状体。

大小形状和易拉罐差不多，颜色是蕾玖标志性的粉，罐体上印有一个大大的“0”。

罐体在手中旋转，从左手换到右手，最后落入腰带上的卡槽。

“卡面来打，变身！”

没有任何反应，连个声音都没有。

罗判没有气馁，又换了个姿势：“月棱镜威力，变身！”

还是没有反应。

“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啊，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力量，现在以你的主人……”

哐当，终于有反应了。

因为动作太大，腰带上的变声器直接掉在地上，毕竟不是财团B出品，卡得不够牢。

至于后面两个嘛，算是罗判的童年回忆，不过有点被强迫的意思，被他的青梅竹马。

那时两家小孩经常一块玩，一块看动画片，罗判要看《灌篮高手》，女孩要看《美少女战士》和《魔卡少女樱》，但电视就一台，所以只能商量着轮换着来。

结果……《灌篮高手》只看了一集，另外两部动画都看完了，给幼小的罗判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看到这样的罗判。蕾玖忍不住提醒道：“放弃吧，杰尔马的变声器有专门的安全锁，只有血统因子验证通过才能启动。”

“防止盗版么，和我想的一样。”核心科技能随便解锁反而奇怪。

“那你还——？”

“这不是看你没什么精神，活跃下气氛嘛，心情好点没？”

“……”

老娘就不该接这个话。

不过这么一打岔，确实心情好多了。

可惜，只好了短短几秒钟，因为罗判接下来的话：

“所以让你帮忙解开安全锁，研究内在结构，作用机理呢？”

蕾玖身体一顿，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开始瞬间欺负，对于山治情报的渴求和伽治的精神控制剧烈冲突，渐渐的，她的额头上竟然开始冒汗。

罗判没有催促，安静地在一旁等待，他很清楚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封印也好，封锁也罢，只要撬开一道缝隙，总会有崩溃的一天。

这关键性的一步必须要由蕾玖自己迈出。

过了很久，久到蕾玖的身体大半被汗水打湿，连坐着都费劲，内心纠结的天平终于被打破。

“我……我……答应……”

“恭喜你，战胜了‘思想钢印’。虽然只是最初的一小步，但我希望总有一天你能彻底摆脱你那个不当人的老爹的影响，就像你的母亲，你的弟弟曾经做过的那样。”

罗判语声温柔，轻轻地鼓起了掌。

“山治……”蕾玖的双眼已经被汗水模糊，嘴里只剩下呢喃。

“别担心，他很好，他实现了他儿时的梦想，当上了厨师，做得一手好菜。身边也聚集起了一群很棒的伙伴，以后还会遇到更棒的伙伴——”

就在罗判斟酌，是否要透露下山治的未来时，身边的蕾玖已经闭上眼睛，呼吸渐趋平缓。

“睡着了？那么，下次再说吧，晚安，蕾玖小姐，做个好梦。”

“……”

严格来说，蕾玖还没有睡着，还能隐约听见罗判的话。

可以的话，她想继续多听一些关于弟弟的情报，但就这么睡过去也没什么不好。

为未来留下一个期待，这样才能活得更好。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刻意束缚自己的感情，强迫自己作为工具，一边执行父亲的命令，一边厌恶着这样的自己，厌恶这个早就黑透了的家族。

自从知道文斯莫克的真实评价，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后，蕾玖就算是睡觉，都不能得到真正的安稳。

但今天，在这封闭的牢房里，以一名囚徒的身份，她的内情出奇的平静。

就像是积淀的多时的脏污得到清洗，顺带换上新内裤迎接新年的朝阳般清爽。

这一次，一定可以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意识沉寂的尽头，她看见了光。

一头金发，容貌有七八分相似的女性站在光的中央，对着她微笑。

那一刻，她仿佛回到童年，和弟弟山治一起坐在床边，听着女人讲故事。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