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很奇怪,我确实在宋姨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名为母性光辉的东西。
我本来就整天没吃饭,就下肚了点水果什么的,被宋姨这么一问,简直可以听见肚子咕噜咕噜叫。
更别提我在宋姨的身上还看见了我妈的影子。
我差点就忍不住答话了。
但那个禁令我也还没忘记,不管是宋姨还是骷髅,在两条禁令里面都是标红的存在。
真没办法大意。
我只能睁着眼睛不说话,硬生生地挺着咕噜咕噜直叫唤的肚子。
“睡了吗?”
宋姨的声音有种奇异的清透感。
像是玉箫敲击的声音。
要不是宋姨只是个骷髅架子,单听这声音就应该是个绝世大美人。
“奇怪的孩子,睁着眼睛睡觉。”
她收拾碗筷,慢悠悠地出去。
只有我自个吃苦受罪,饿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努力将目光投在房梁上,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房梁上的花纹盯得久了,眼前就有些微妙的眩晕感,奇特的催眠作用。
我本能地觉得不太妙,将目光移开。
不多不说,这个房间的规模真的不太大,狭小到像是一个坟墓,房顶也压得极低,我要是有个一米九两米的,肯定会顶到天花板。
旁边的位置与其说是窗户,还不如说是开了条小缝,只有一点点的月光透进来。
等等……
我是不是眼花了?
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墙角的位置。
一个蓝色的气球飘——
不对,一个蓝色的气球顶在人的脑袋上面,站在墙角。
这特么就是禁令里的蓝色气球小孩?
不说哪来的一米八九快两米的小孩,你特么这是个小孩吗?这是个球吧!
气球顶在房梁上,慢慢扭过头看着我,蓝色的气球上面画了个大大的笑脸,俯身盯着我。
可真行。
我继续睁着眼睛,这种时候别过头不看不是显得老子心虚?
老子现在可是有超能力。
要不是不知道这群气球到底是好是坏,能不能帮上忙,老子直接给你捅开花。
一切的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
武力同礼。
小孩,或者说气球人发出阵阵嘻嘻嘻的笑声,在我的眼前上上下下地漂浮。
“你可别笑了,打搅人睡觉懂不懂。”我抬起手给了那气球一巴掌。
气球似乎被人打懵了,上面的笑脸都显得有些可怜。
我翻了个白眼,继续躺好准备睡觉。
都快凌晨了,这群怪物不休息我还得休息呢。
不过我觉得气球可能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懵逼地站在床边,一直没有挪动位置。
根据第二天的情况来看,这家伙说不定在床边盯了我一整天。
但说老实话。
我没什么感觉。
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张胖传染了心大的毛病。
“好饿好饿,妈,饭做好了吗?”
就在我点烟沉思这毛病到底是好是坏的时候,旁边的张胖还没起床,估计是才睁开眼睛就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我本来还想笑话他两句。
可我话还没出口就沉默了,要是我也在家,父母也在身边,饿的时候说不定我比他嚷嚷得还大声。
毕竟我妈也没少惯着我。
“我妈准备得多,杨哥你也过来吃啊。”张胖挠着肚子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跑,从门口伸出个脑袋叫我。
人是铁饭是钢,来的时候我又没带吃的,没必要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绝食。
更何况——
我回忆起之前在旅馆里吃进去的虫卵,该怎么说才好,虱子多了不嫌咬,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最坏的结局到时候就把宋姨咔擦了保命呗。
宋姨这个状态谁还敢说她是真的活着。
要是真的对我出手,我解决了她,还让她解脱了呢。
我吃了几个松软厚实的肉馅包子,打算出去。
张胖见我要走,亦是急忙塞了点东西在嘴巴里跟上,后面的宋姨嘟嘟囔囔地抱怨着,我们两个人都没管。
张家村还是昨天进来的那副样子。
死气沉沉的。
几乎没什么人,就算零零星星的有几个老者在那晒太阳。
虽然是阴天,也算是晒太阳吧。
周围也几乎没有什么新建筑,其实就算是在农村乡镇,小一辈在外面打工回来也会帮老人家修上新房子,就算没钱修,也应该会翻新下。
而这里,都是些陈旧的房子,更是好几户都破了大洞,根本没有维修过的样子。
有一种迟暮感啊。
正想着,一群小孩嘻嘻哈哈地从我的面前跑过去,手里面还拿着水枪到处喷,我稍不不留神就让个小孩撞在我腿上。
他撞懵了,一屁股跌坐在我脚边,盯着我就开始哭。
“特么的碰瓷啊!”
我差点脱口而出。
要不是顾忌着那奇奇怪怪的禁令,我得把这小孩抓起来打。
“张胖子,管管。”
我把残局留给张胖子收拾,自己则是晃悠悠地走到一家农户的前面,里面的老人家还坐在摇椅上,时不时地晃下椅子,吱呀吱呀响个不停。
“老人家,你知道这里的小孩都是谁家的吗?”
为表示礼貌,我还给这位老人上了根香烟。
老人家没说话。
也不理我。
直到我换个方向走到他面前,才发现他眼睛里大片大片的白色,两条伤疤从太阳穴的位置一路切割到眼皮上。
是个瞎子?
我有些意外,再又叫了两声之后,确定对方也听不见我说话,这才离开打算找其他的老人家问问。
谁知道我不去看还好。
这一看。
整个张家村正在晒太阳的老人家,全是瞎子!
脸上的刀痕各有不一,但无一例外将眼球眼皮都被划破,成了目不能视的人。
而且不知道是听不见我说话还是故意,完全没人回答我的问题。
不是禁令上写的,老人值得信任吗?
出来一趟,居然毫无收获。
“那小孩呢?”
眼见着中午就要到了,我也只能跟着张胖子回家去。
张胖子嘿嘿笑:“那种小孩,打一顿就好了。”
……我错了,我根本不可能像张胖这么心大。
这辈子都不可能。
尤其是当我和张胖站在木屋前,看见原本的生长蘑菇的地方都挂上一串死老鼠的时候,我更加确信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