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武备局,各个部门正熬夜忙碌着,王无忧也不例外。
他看着手中的报告,面色凝重。
前段时间,观想者协会,囚牛和睚眦派人找过王无忧,给他看了一份绝密文件。
面的内容触目惊心, 文件统计,近四年以来,华鼎市十八个区,各家慈善机构筹款建立的孤儿院,收容所,都有老人小孩莫名失踪。
四年下来, 累计的失踪人口多达几千人。
可是因为这些人将目标一直盯着的贫民窟, 和那些没有办理公民证的人, 亦或是从区外带入的墟民,再加孤儿院,收容所管理方面实在不算规范。
没有人会对一个孤儿,一个流浪老人,过多的在意。
再加,有可能早先时候,刘清泉或许曾暗中进行过干预,以至于这件事一直没有曝光出来。
直到最近,王无忧当武备局局长后,才联合观想者协会的囚牛和睚眦两位队长,一同整理往年人口失踪文件时,发现了一丝蹊跷。
而后睚眦与囚牛,发动了观想者协会内部的力量,暗中搜查。
目标渐渐锁定在了王子同所开的公司。但也仅限于此,其他情况还不知悉……
王子同所开的公司,主营业务也和王氏财阀在当地的制药业务相吻合,形成了一条产业链,只不过这个产业链过于血腥。
王子同所负责的正是一家试药机构, 按理来说, 一种药物,特别是如今这种基因药物乃至营养液,想要市,都要经历各种的测验,可能动辄就要五六年,甚至是十几年左右的时间。
来确保药剂对人体是没有危害性的!
这里面的花费,一般人是难以想象的。
毕竟药剂最开始的时候先从小白鼠,乃至哺乳动物身做实验,到最后确定没有大的危害,再进行人体实验,而这一步通过公开招标,召集试药员,进行试药。
这一个周期,快的话可能几年,慢的话可能也需要十几二十年。
这是一款药剂市不可避免会遇到的问题!
但是王子同的王氏试药机构则完全不同,据睚眦与囚牛最新得到的消息,王氏财阀研究出的药剂并没有在小白鼠等哺乳动物身做实验, 而是直接在人体身做实验, 这种行径与禽兽何义?
王无忧面色渐渐凝重铁青,他总感觉这背后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切!
“咚咚咚!”
一队队长,敲击房门。
王无忧抬头道:“进来!”
一号队长当即走进来,顺带手地关了房门,拉开凳子坐下。
王无忧起身,走到饮水机面前,接了两杯水,一杯递给一队队长,一杯自己喝。
他看向一队队长,询问道:“让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一队队长大汗淋漓,一口气干了水杯中的水,闻言声带都好像在颤抖,不知脑海中回忆了什么,他苦笑着说道:“触目惊心!局长,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
“别急,慢慢说!”
王无忧直接拉过凳子坐在他的跟前。
一队队长开口道:“我费劲千辛万苦的功夫,终于打入了试药员的内部,了解了很多第一手资料,在华鼎市而言,试药机构有很多家,试药员这个职业也是普遍存在的,大部分从事这个职业的人,都是贫民窟的老弱病残,想拿着健康换钱,也有一些是区外来的墟民。”
“您知道的这是灰色产业链,在法律的灰色地带,只要双方你情我愿,我们武备局也拿他们没办法,这其中有人因祸得福喝下了能治愈自己病症的药剂,也有人因为基因突变而惨死,人这个命啊,很难说……但他们都笃信一条铁律!”
“什么铁律?”
王无忧沉声问道。
一队队长解释道:“在华鼎市,只要涉及试药机构,只要进了这一行,他们的共识便是绝对不去王子同的试药机构做小白鼠!”
“为什么?”
王无忧闻言有些疑惑,因为据他所知,王子同得的试药机构给的价钱,在这个行业算属于高档的那一级别,这些人竟然沦落到做试药员,那没理由,王子同的试药机构出大价钱都不赚了啊?
一队队长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之前也纳闷,但后面找到一个进入这一行足足三年的老人……”
没错!
在这个行业干三年就可以称作老人了!
毕竟实验那些不稳定的基因药剂,稀奇古怪疗效的药剂,还能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地活过三年,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一队队长继续说道:
“我请他吃了顿晚饭,他看我面善,跟我解释了这其中的玄机,试药机构这一行来钱快是快,可是伤身体也确实伤身体,都进这行了,谁又不想多赚几次钱呢?”
“一开始,王子同开的试药机构价钱给的高,确实有不少人愿意去尝试,可是无一例外,他们都活不过两个月,那时候很多人都不信邪,以为是那些人命不好,又或者是那一批次的药剂,确实有很多危害!”
“可是半年过后,一批又一批的试药员,进入试药机构,最长的一个也没活过三个月,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去试药机构了,毕竟王子同给的价钱再高,那也没命花呀,去其他机构多试几次药,赚的也不会少,他们又何必冒风险去王子同的试药机构呢?”
王无忧听出了其中的蹊跷,他询问道:“也就是说,在这一行业内所有人的共识,便是王子同的试药机构是去不得的,对吧?”
一队队长点点头:“没错,是这样的!”
“那既然如此……王子同这家试药机构又为什么能一直开下去呢?”
王无忧低着头喃喃道。
或许真相已经近在咫尺,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
其实王无忧心底已经有一个想法。
那些无故失踪的老弱病残,孤儿院,收容所,每年无故失踪的人口去哪里了?
王子同在没有试药员的情况下,又为什么能一直开下去,一直运转下去?
当两条线交织,缠合在一起!
王无忧和一队队长,对视一眼,浑身打了个冷颤。
他们不是没有杀过人,也不是没有杀过凶兽,见血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可问题是,在前线战斗负伤流血,乃是保家卫国,和后方草菅人命这种勾当,不可同日而语啊!
这完全是两回事!
王无忧沉吟片刻,起身拍着一队队长的肩膀说道:
“大体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暂且不要惊动任何人!”
一队队长面色凝重,闻言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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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你放心,我懂!”
对一队队长来说,王氏财阀这种体量的家族势力根本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
可是他很年轻,心中还抱有一腔热血,他也想探明个究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加入武备局,才会被王无忧看,提拔为武备局的一队队长!
身带着这份职责,那就必须要做一些超出风险以外的事情!
一队队长起身离开办公室,顺手把门带。
而办公室内。
王无忧眉头微皱,手指在桌面轻敲。
半晌,神色大定,当即拎大衣,离开了武备局,中途拨了个电话,半个小时后,王无忧和,睚眦,囚牛会合。
王无忧将搜查到的一部分真相,告知给了睚眦,和囚牛。
两人听完,面色凝重。
如果这是事实,那么牵扯到的就不是王子同的一家试药机构而已。
要知道华鼎市十八个区有将近二十多家收容所和孤儿院,收养的人一般都是贫民窟,以至区外的墟民。
他们的死活,一般没有人管。
所以,建立这些收容所和孤儿院的人,都是华鼎市德高望重的商会成员以及富商高官,甚至,孤儿院收容所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政绩门脸,是他们的护身符。
在某种程度,这就是他们所塑造的不败金身!
事实如果真如王无忧所说,那么牵扯到的将是一张无比庞大的关系网。
睚眦放下手中的茶杯,怒不可遏地拍着桌子,低声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回去告诉荆棘会长,将他们一网打尽!”
睚眦的话语中充满了杀气,他从来见不得如此草菅人命的勾当!
“且慢!”
囚牛一把抓住想要离开的睚眦,解释道:“别猴急,先坐下!”
“既然王局长,把我们叫过来,那一定是有他的考量,听听看他的想法!”
王无忧这时候也附和道:
“没错,睚眦你先别急,你看不惯难道我们看得惯吗?”
“但这个事情必须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睚眦嘴里嘟囔着,不情不愿地坐下。
囚牛望着窗外,夕阳西下,漫天的火烧云,仿佛将天空染了血迹。
房间内的气氛一时压抑无比。
良久之后,囚牛才开口说道:“按理来说,如果事实真是我们预想的那样,那真相未免也太过恐怖了,可是为什么呢?”
“哪有为什么?”
睚眦纳闷地问道。
“你不懂!”王无忧解释道:
“试药机构能赚多少钱?即便是华鼎市这一整个试药的市场,都给王子同去做,那一年到头下来,能赚多少钱?”
“能转到王氏财阀制药厂的一成,还是半成?这笔钱分明就是九牛身的一根毛,那既然是一根毛,为什么那些达官显贵会冒着金身破裂的风险掺和进来呢?”
“要知道他们开这些孤儿院收容所,可不止四五年了,明明可以每年将手指稍微松一松,吃的脑满肠肥的随便洒几口剩饭,就足够养活他们手里捐赠的收容院和孤儿院,还能被无数人夸口称赞,要名有名,要利有利!”
“这只不过是他们随手而为的一步闲棋而已,可是一旦这个真相暴露,后果有多严重,你我都知道,所以我现在一直很纳闷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睚眦闻言,眉头紧皱。
王无忧的一番话,打开了他心中的疑惑。
是啊!
为什么?
此时囚牛开口道:
“我也正是有这个疑虑,或许这件事绝对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那里一定有我们并不知道的内幕,我们要想想他们为什么愿意加入到这个关系网中来,又为什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只有把这些事情全部想明白之后,我们才能做到打蛇打七寸,老虎苍蝇一起打,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王无忧闻言点头道:
“这也是我的想法,所以我们目前还不能打草惊蛇,惊动他们,就算之后的调查也应该暗中展开,派遣最得力最信任的手下,这件事我这边会随时和你们联系,互相沟通双方手中的情报!”
“好的,没问题!”囚牛闻言点了点头,他解释道:
“那王子同的试药机构就由你负责,至于那些达官显贵的家庭住宅,以及收集资料和证据方面就交给我和睚眦来办,晚回去我会跟会长通通气,同时让人在观想者协会抽调一批精英,集中精力侦办这件事情!”
“必须要尽快了,不然拖下去,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莫名其妙的失踪!”
“王子同我负责没问题!”王无忧闻言解释道:
“但你有一点我不认同,快可以,但一定要求稳,如果我们打草惊蛇,被他们察觉将这条线斩断,又或者推出几只替罪羔羊出来,那事情就不妙了!”
听来听去,睚眦也算听明白了,他身子前倾看向两人,说道:
“如果按照我秉持的理念,三木之下,和求不得,但我知道不能这么做,所以我听你们的,可要想这件事又快又好的办成,还不能惊动他们,我们真的得费点心思了!”
三人一番交谈,将各自的想法一一说出,而后总结汇总成一套完整的方案。
待到夜深时分。
三人各自离开。
王无忧返回武备局找到一队队长,仔细叮嘱。
睚眦前往观想者协会,召集九位队长抽调精兵强将。
囚牛则是来到荆棘会长的家中,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细细讲来。
荆棘得知了这件事后,二话不说立马放权,让他们三人放心大胆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