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乔舒影向皇后请了三天假。
夜色漫漫。
乔宅。
乔舒影道:“这是我的私宅。阮姐姐以后便住在此处!”
阮娘牵起她的手心,您是姑娘吧。
乔舒影笑,“怎的,如今反悔可没机会。”
不是。阮娘神色苦恼又羞涩,没喜欢过姑娘。
没事。我也。乔舒影也学她在手心写字。“以后日子还长。”
在这里,男人比女子更好活。如果一直委屈下去,最终只能宅斗无休止。
“阮娘,我这里有本秘籍。”
生辰八字,风水气运。这?姑娘是想阮娘学算命?
“你好好看,记住行话。过几日我带你去南街北角逛逛。”
阮娘不懂,却唯命是从。
“阮姐姐,你好好休息。”
乔舒影人美声甜,阮娘这颗沧桑孤苦的心忽得暖起来。
在她的眼中,男人与路边钟意的花鸟虫树没什么不同,能逗她笑,能让她快乐。所以,她才会津津乐道,恋恋不忘,有点故事。
否则,呵呵。
哪凉快哪待去,别占坑!
如今世间,如果女子还有勇气喜欢男人,她不是快饿死,就是活不下去。阮娘如今就要靠这机会活下。
乔舒影是个懒得出奇的女子,这种懒得很可爱,像秋天最后一片落叶,像冬日里最后一缕晴雪,像来春里最后开的新花种子。
不懂她的,自以为是骂她颓丧。
懂她,要说懒到极致也是一种认真。认真到不愿辜负。
出宫的第二日,清雨中。
乔舒影渡步至摸鱼舍。
摸鱼舍不卖鱼,里头猫猫狗狗,别有洞天。
乔舒影临窗而坐,怀里灰绒色的猫很乖。猫都很有灵性,估计它心里也猜出金主刚刚死里逃生,不敢折腾。
她撸了手,抬眼望向窗外。
不远处,有条江。上头,尽花船。
商女舞文弄墨,胭脂倒了,入了江,都不知又有谁家儿郎红了眼。
乔舒影有种看小电影直播的快感,又羞涩又得意。
这时,隔壁厢房里一道男声格外吸人注目。
乔舒影觉得自己耳力真好,大约人听自己的坏话,都老有神。
他们,有两个人。
“四哥。像你这般大,太、二哥都好几个儿子。你说,德妃娘娘也不为你找急?”
“额娘素来不管我。你好端端地忙起这个作甚?好好作事,为皇阿玛分忧才是大事。”
“新嫂子病了,不若将她送回家后另娶!免得托累你!”
四爷甩了筷子,呵斥道:“老十三既然吃饱了,走吧。”
四爷脸色不豫。
老十三见状,心中不解四哥为什么要生气。
四爷奔出门去,身影渐远。
十三下楼梯却意外走了神。
腿发软,摔得头昏脑胀,受伤丢了大脸。
他令勒众舍人不得外传,否则全家灭口。
楼上。乔舒影厢房却好一阵取乐。
“朱颜,你这下手也太轻了。要我说,于无人处深夜里,来一刀子结果了才解气。”
绿惜总这样冒出惊人之语,乔舒影习惯了。她提醒道:“人家是十三阿哥。”
“所以呢?”绿惜温顺像头羊,眼睛像水,声音宛若寒冰:“我不管,我只听主子您的。不过,刀了他不安全。朱颜,还是烧了他,面目全非死无全尸。”
就算是阿哥,没尸首全扯淡。
真是好大一盘棋。听了这密谋,乔舒影突然想问:“我没得罪绿惜吧?”
“小姐你又取笑。朱颜你做不做?”
朱颜玩刀却也有脑子。“不做。”
“怕死。”
“你去?”
“我不会武。”
乔舒影一语定音,她道:“没必要!”
乔府。
从心苑。
名曰:李浅黛。小美人,算姻缘。
“乔二姐,这桩姻缘能善始善终嘛?”
乔二姐,人称阮娘。她口不能言,夫君怜惜,特让婢子观其手势,代她说话。
“可曾打听他人品如何?”
小美人摇头,咬牙切齿道:“我既非他妻,也未入他心,何来立场?”是啊,她李家门第能入府为妾,都合该烧香还愿。
阮娘盈盈打量她,肤白,腰细,声甜。
云团一样,望之欢喜。
却风一吹,就散。
于是,又有谁不心甘情愿为她做个赶风者?
“任他是人是狗,你当温柔自处便是。”
“他若凉薄于我,我才不温柔呢,我撒泼,我上个吊,我横把刀抵死他!”浅黛奶声奶气,活像炸了毛的羊崽子,又萌又凶。
真活泼呐!阮娘,呵呵。“你嫁过人吗?见过怨妇吗?听过守活寡吗?你为男人流过眼泪吗?又有人为博你一笑剜心掏肺吗?”
李浅黛头重脚轻,呆愣愣的。
结婚要命?不对,嬷嬷说。
女人一辈子跨过两道坎,洞房与生子,余生岁岁平安。
至于这些绕舌的,不与傻瓜论长短。李浅黛直捣黄龙,她道:“我得花多少银子才能逆天改命?”
少女稚气未脱,还有些天真烂漫在身上。
阮娘舍不得袖手,“这样吧,一匣珍珠。我卖你四字保命,守心自重。”隽秀小楷别在桃脂盒。
李浅黛淡淡嗅了一鼻子,“这手艺好精巧!花了心思!值当。宁可信其有,四个字我会牢记心中。”守心自重,什么意思?李浅黛于美色上天赋异禀,其它一窍不通。莫说诗文,成语接龙她都不成。
管它呢,李浅黛乐呵呵得走了。明日就是四爷府上的侧福晋,她才没空猜迷释文。
乔舒影在屏风后听着这一切,心想是时候回宫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