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就是马特.默多克啊……”

声音沙哑粘稠，令人极端不适。

乔治微微下蹲，作出刀的起手。

彼得身后窗户外的天空在以极端的方式暗淡下来，就像整个世界都在顷刻间堕入黑夜。

痛！

剧烈的刺痛！

彼得的脑仁像是针扎般的痛苦。

他的蜘蛛感应忽然便被挑动，像是周围到处都是危险。

或者说......

这个世界本身就很危险！

【警告：正脱离现实世界！】

【警告：正脱离现实世界！】

【警告：正脱离现实世界！】

......

系统忽然在乔治脑子里发出刺耳的警鸣。

“小心，哈利！站我身后！”

他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和莎拉进入里世界的方式实际上都是精神或者意志进入。

而现在，马特.默多克似乎正以某种方式把他们的肉体拉入里世界之中！

肉体进入里世界！

这是何等惊悚的事件！

“你究竟是什么？！”

乔治猛地拔刀向夜魔侠。

彼得也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来到乔治身边。

从窗户向外看去，可以见到有灰蒙蒙的薄雾弥漫在暗淡灰白的天空下，不算密集的灰白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

这里已经不再是现实了。

这里是……里世界？

不，不对，也不是里世界。

乔治牙关紧咬。

这里远不如里世界那般黑暗、邪恶、恐怖，却也深藏着一股死寂。

即便不是里世界，这鬼东西也绝对和里世界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吗，乔治.奥斯特曼......”

马特缓慢地直起他的身子，这时候，三人才惊悚地发现，原来这如熊那般壮硕的男人方才居然一直佝偻着身子。

黑色的厚实风衣逐渐从马特的身上滑落，危险的气息正在越来越近。

那衣服里......藏着些什么......

那是什么？

灰白暗淡的光芒中，马特.默多克暴露出自己令人做呕的躯壳。

他的风衣之下便居然没有贴身衣物，但肉体却诡异到了极致。

首先被乔治几人看到并瞬间感受到极端不安的事物是半个犬科动物的头颅，它就那么从马特的脖颈右下方生长出来，和他的皮肤完美融合，像是本身就长着这么一个诡异的器官。

这颗头颅似乎是被强制融合，只有三分之二暴露在空气中，更多的部分则是与马特的身体融合在一起，恐怖无比。

而在马特粗壮、健硕的双臂之下，犬类的四肢胡乱从各个方向生长出来，毫无规律、全不对称，完全不该是可能由自然演化出来的生物形态。

狗头发出低声的呜咽。

它撕扯着拉下风衣的剩余部分。

“呕——”

哈利忍不住一阵反胃。

至少四五个人类的头颅从马特的肚皮上或者腰腹上生长出来，和那个狗头的姿态相似，也只有部分探在空气里。

诡异的是他们似乎还存在着自己的意识，口中流淌出涎水，声带里发出呵呵呵的声响，几截只生长出来不到二十厘米的小臂在这几颗头颅的周围胡乱挥舞，搅动一滩又一滩荡漾的血肉，让人不寒而栗。

“加入我们吧......”

“加入光荣的进化......”

“加入......神的身躯！”

马特的面目逐渐狰狞，它的现在已经看不出人类的模样，反而像是某个由许多个体强行缝合的诡异集合体，它一行动起来，身上耷拉在血肉上的皮囊便被掀开，露出里面和它的躯壳完全融合在一起的其他生物的头颅和四肢。

硕鼠、猫、狗、人、虫子、美洲狮......

它的身体逐渐魁梧起来，很快便彻底遮住了窗户落进来的暗淡的光，向乔治三人投下一个巨大无比、填满整个办公室的、有几十条肢体在胡乱挥舞的阴影。

那张属于马特的脸很快肿胀、裂开、变形，成了一个无法言明形状的巨大腐烂肉块，肉块的中央是裂开几乎把它分成两半的缝隙。

缝隙忽然张开，那居然是一张生长了两排密密麻麻几百颗利齿的嘴！

口器的深处，几十只手臂形成簇状蠕动、颤抖，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

这是一只......不对称生物!

“来啊，加入我们......”

“我们必将......”

“吃光这世界......”

声带里发出的还是马特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更加沙哑、更加急促，其中还混杂着轻微的钝器敲击声音。

这个声音......

“有规律？”

彼得和哈利突然对视。

他们意识到混杂在这只融合怪物声带发出的声音中的敲击声，居然存在着某种固定的规律！

像是在向外界传递某种消息。

【轰！！】

重物被扔出来。

是一张桌子。

力量之大速度之快，只来得及让乔治瞳孔微缩，便被打飞出去。

“吃了你......”

“吃了你......”

“吃了你，我们就可以......”

融合怪物居然暂时无视了彼得和哈利，反而只针对乔治。

它的体型巨大无比，像是一座填满室内空间的小山，手臂挥动的力量掀翻了墙壁，露出外面灰蒙蒙的暗淡世界。

一只又一只细长佝偻瘦弱的身影在外面那些淡薄的迷雾中若隐若现。

是......异类？

超过复数位的异类？

乔治吃痛以妖刀格挡融合怪物手臂，眼角余光惊鸿一瞥见到数十只异类在雾中缓慢活动。

这不应该！

异类的出现机制虽然还不确定，但不可能同时出现这种数量的个体！

除非这里是里世界！

【哐当！！】

彼得一个跳跃便攀爬到怪物的背后，他用拳头砸碎两只伸过来的肢体，蛛丝缠绕到一只金属椅子，重重轰击了怪物的头颅。

“真恶心！”

他说，

“黏糊糊的，你真该洗澡了！”

“避开些！”

哈利的声音从房间对面的烟尘中传出来。

蜘蛛感应驱使彼得跳开。

金红色的身影裹挟着破空的声音发射了威力惊人的巨大穿甲弹！

穿甲弹深入怪物的身体，然后轰然炸开！

乔治眉头紧皱，抓住机会，手中妖刀划出巨大的弧线，从左下向右上切割，伴随爆炸的闷响，长刀割裂怪物一只最粗壮的手臂。

“你他妈哪里来得战衣？！”

“是斯托克先生！他早就料到有东西会对我们下手！”

哈利没有打开面甲。

他们对面的浓烟里，重物倒地的声音轰然响起。

“它没死！”

彼得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