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相处七年的小姨,一朝脱下人皮化为一个绝色美女,还要跟他玩双修?
天上哪会那么容易掉馅饼?这怎么都像是聊斋里的鬼故事!
在这些鬼故事中,男子往往因为贪图美色,而被狐妖女鬼吸干精气……
陈平不敢往下细想,离开了“小姨”的房间后,立即跑回自己的房间收拾细软,轻手蹑脚地离开了梧桐酒铺。
好在他“小姨”也没有再次出现。
现在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打算,就是赶紧去找黑伯调查他“小姨”前身周氏的背景。
如果没有问题自然最好,如果她真的有问题……凭他的本事肯定对付不了,到时候恐怕还是得求助巡夜司、神龙卫两司。
帮他们两司破解了漕船失火案,到时候他们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就在陈平刚钻出酒铺的门缝时,跛了一条腿的仵作老张马上腆着一张脸凑上前来,右手还提着一条新鲜的黄花鱼,迎面就笑咧咧道:
“小平子,你小姨她……她回来了没有啊?我刚买了一条黄花鱼……”
我小姨已经回来了,去,让她吸干你的精血……陈平心底无声吐槽道。
这仵作老张打了大半辈子光棍,多年来一直不厌其烦地给周氏、给他献殷勤,也是一条老舔狗了。
之前的周氏貌相丑陋,所以才给了仵作老张不少面子,但她现在已经卸去了周氏的伪装……这糟老头要是再敢去骚扰她,多半后果难测。
陈平觉得他有些可怜,又有些可笑,就冷冷地道:“这条黄花鱼你留着自己吃吧,以后别再来梧桐酒铺了。你要是再敢来骚扰我小姨,我就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了!”
仵作老张愣了一下,旋即流露出一脸畏惧、失望的神色,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
陈平也不管他,径直往不良亭的方向小跑过去。
不良亭中只有黑伯一个人在看守。
看到陈平走入不良亭,他立即从藤椅上站起,揉了揉佝偻的腰背问道:“陈大郎,你来不良亭有何事呀?”
陈平开门见山道:“黑伯,我想查阅一下我小姨周氏的户籍档案。”
不良亭案牍房里的案牍文书,只有不良人以及更高的官身才能借阅。如今陈平虽然加入不良人没有多久,但借阅案牍房里的文书是基本职权。
黑伯自然也没有多问,立即举着一盏烛台走进后边昏暗的案牍房,在布满灰尘的书架上翻找起来。最终将一本厚厚的线状大部头摆在陈平面前的方桌上,右手食指沾了点口水,接着哗哗翻动,将相关页码翻了出来。
“你和你小姨的户籍信息是记录在一起的,你自己看吧。”
黑伯将那盏烛台摆放在户籍簿的上方。
陈平借着昏黄的烛光,低头看去……
【周氏,京畿人氏,早年丧夫,举目无亲,以酿酒为业。】
【长安十三年秋,携养子陈平租赁于京都鱼市凤鸣落,开设有梧桐酒铺一间……】
现在是长安二十年,长安十三年也就是七年前。
七年前,受到“宁王之乱”的影响,陈平被父母带着逃难北上,最后在京都南郊双双病死。
于是陈平就像许多乱世中的孤儿一样,在京都城的大街小巷流浪,后来被酿酒女周氏抚养……
根据龙沁霜的说法:大概在七八年前,她的宗门发生了一起叛乱,为了躲避叛徒的追杀,她来到了大周王朝的京都,化身为周氏……
因此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要尽可能找出周氏在长安十三年以前的记录,以此来判断龙沁霜是否说谎!
如果周氏在长安十三年以前的生活轨迹很详细,很真实,很无懈可击,那就可以判定龙沁霜在说谎……那她盯上自己的目的就一定不单纯!
可这是最早的一条记录,户籍簿上没有早于长安十三年的记录!
凤鸣落不良亭中记录的,仅仅只是他和周氏共同生活后的轨迹!
陈平困惑地道:“黑伯,为什么户籍簿上只记录了长安十三年以后的事情?”
黑伯不由摇头苦笑:“陈大郎,从你和你小姨搬进凤鸣落以后,我们不良亭才开始登记造册。你如果想要长安十三年以前的档案,那你就只能去长宁县衙去看看了。那里的户籍簿一定会比我们不良亭的详细得多。”
除了某些独有的档案,凤鸣落存留的不少文牒都是从长宁县衙下发的。
想起上次“漕船失火案”的阉割版卷宗,陈平现在还记忆犹新。
虽然在大周王朝的官僚体系中,几乎所有官府衙署都把不良人当马仔一样呼来唤去。但严格意义上,凤鸣落不良人的上级机构是长宁县衙。
长宁县衙,有个不良人要前去买瓜……陈平心底寻思。
“陈大郎,你不妨去找钱县令试试?”黑伯看陈平状若沉思,就提醒了一句。
“黑伯,谢你了。”
陈平道了声谢,掉头走出了不良亭,往长宁县衙的方向匆匆赶去。
……
京都位于九州南北交接处,濒临东海,一条洛水穿城而过。
这里住着将近四百万人,人口远超大吃货国的任何封建朝代,或许这和仙侠世界的生产力更高有关。
按内外来分,京都城划分为皇城、宫城、内城、外城四重格局。按区域来分,一共有两个附郭县,东边的是长宁县,西边的是大兴县。
陈平居住的凤鸣落就归长宁县管辖。
步行了小半个时辰,陈平来到了长宁县衙。
一对一人高的石狮子蹲坐在大门两侧,威武森严。
阳光照耀下,红漆大门上的一排排铜钉散发出刺眼夺目的金光。
两个看门的衙役手持水火棍,站得像标枪一样笔直。
看到陈平走来,两名衙役“咔”的一声,将两条水火棍碰在一起,虎目生威地瞪视陈平。
左边的衙役厉声喝道:“站住!哪个辖区的不良人,来此有何贵干?”
陈平假模假样地拱手一笑:“在下凤鸣落陈平,想求见钱县令一面,还劳烦二位通报一声。”
左边的衙役眉头一皱,怒喝道:“不见!我们钱县令岂是你一个不良人想见就能见的?走!”
陈平也跟着眉头一皱。
这时,右边的衙役却露出为难的笑容,和声和气地道:“陈兄弟,不是我们不愿通报,而是我们钱县令正在公堂上审案子……”
“这个案子审了好几天还是毫无进展,钱县令正为此焦头烂额呢。你让我们这个时候进去通报,那不是让我们把脸伸过去讨打么?”
左边的衙役狠狠瞪着陈平,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就是,还不快走?!”
右边的衙役尴尬地笑了一声,继续和气地道:“陈兄弟,我这同侪天生就是个暴脾气、死脑筋,你可千万别见怪。正所谓天下大门千千扇——”
陈平面无表情地道:“下一句是什么?”
右边衙役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扇扇大门为钱开。”
在这掰扯了半天,原来是在跟我唱双簧……陈平从胸口摸出钱袋子,摇了摇,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两名衙役瞪圆了眼睛,流了一嘴的哈喇子。
“跟我说说,里面在审什么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