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可以分成几步？

第一步，破门而入。

第二步，把人都抓起来。

第三步，开始抢东西。

陆远等人这回还是这么干的。

说到抄家，在场的都是老手。先是控制了整个园林的出入口，再地毯式搜索园子里的人。

一共抓到家丁四十五人，丫鬟六十三人，恶犬十二只。蔡大勋的家眷都不在东墅，而是在苏州城内的宅子里，这会儿正给蔡大勋搭灵堂呢。

抓人的过程中，部分蔡府家丁还拿出枪棒试图抵抗，被应奉局的土匪们毒打了一顿。

每抓到一批人，都被集中到一个小院子中，由陆远亲自审问。

陆远使用八卦技能，连续问了十来个，终于在第十六个家丁口中问出了有用的信息。

“大老爷，蔡大勋爱狗如命，如果家丁或者丫鬟伺候狗的时候有所懈怠，动辄打骂。三年前有一天蔡大勋喝多了，因为一个新来的抱狗丫鬟一时疏忽让狗着凉了，蔡大勋竟然放猛犬将她活活咬死。那丫鬟的尸首还是小人背出去埋了的。”

陆远赶紧让人给他做了笔录，让他签字画押。

之后陆远又问了几个，没问出要紧的事情来。

就在这时，赖大带着一个老头儿来到了陆远的面前。

“东家，这老头儿有些古怪。见到我们大队人马一不跑二不叫，就知道扫地。”

陆远一看这老头鸡皮鹤发，手里拿着一把扫帚，面对着众人依然镇定自如，心中暗自佩服。

果然扫地的老头都不容小看啊。

“老人家，你叫什么？”

“回大老爷话，小人名叫旺财。”

额，这名字。陆远心说不愧是蔡家人，典型的蔡家特色。

“老人家贵庚？”

“回大老爷话，小人今年八十九啦。”

陆远倒抽一口凉气，这旺财还真能活！大夏朝的生活水平已经是封建社会的巅峰，然而由于医疗卫生等条件的限制，普通百姓中少有活过60岁，70那就是古来稀。活过80岁，那都是在朝廷的小本本上挂了号的，每年还可以白领米面和衣服。

旺财要是再活一年，那就是人瑞！见了皇帝都不用下跪。难怪连赖大这个憨货对旺财都这么客气。

蔡大勋府中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活宝，快90了还耳聪目明、神志清醒，真是难得。

“你在蔡家很多年了吧？”

“没多久，也就十年。”旺财道，“小人六十年就在东墅里负责扫地，见证了这园子先后五代主人。因为小人熟悉院中事物，人又老实，历任主人都没赶我走。十年前蔡大官人买下这园子，我也就留下了。”

“蔡大勋已经死了，你可知道？”

旺财道：“蔡大官人脾气暴虐，对待府中下人如同猪狗，小人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死于非命。”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别的人家？”

“走不动啦！小人在这儿活了大半辈子，能死在这儿挺好。”

陆远安慰道：“老人家你别误会，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保你性命无忧。”

旺财笑笑，驻着扫帚柄道：“大老爷您是不是来抄家的？”

“很明显吧。”

旺财看着远处道：“大老爷您看，都说苏州园林甲天下。咱东墅，可是苏州园林中的这个！”

旺财竖起大拇指，眼神中满是自豪。

“说句不好听的，过个几十年，小人和大老爷都入土了，这园子也能千百年的流传下去。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那都是留给后人的财富啊。都说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蔡大勋落得个抄家的下场也不稀奇。小人多一句嘴，大老爷抄家归抄家，不要拆园子可好？给它另寻一个主人，还能代代流传下去。”

陆远摸着鼻子，有点儿心虚，不好意思啊老人家，我们今天来不为财物，专门拆家。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片嘈杂之声传来。

殷道生正在吆喝：“这块假山不错，就它了，马上给老子拆下来运走！”

喽啰道：“大人，这块太大了，不好搬，再说院门也出不去啊！”

“少啰嗦，拆了围墙也得给老子运出去！”

旺财听到了，重重叹息一声，也没说什么。

陆远怪不好意思的，讪笑道：“我过去看看。”

他沿着池边的走廊，转过一道围墙，就看到应奉局一帮人在热火朝天地忙活着。

来之前陆远和殷道生早有约定，东墅之中的奇花异石任凭殷道生处置，金银财宝则全归苏州府衙。现在殷道生要撬石头，陆远也不好干涉。

此时殷道生手舞足蹈，表情狂热，大声指挥道：“你们要是蹭掉了一点儿石头皮，就拔刀自己了断吧！”

陆远仔细一看，他们选定的目标是池塘中一块两丈高的假山，看起来普普通通。上细下宽，既不怪，也不险，放在太湖石中也不是精品。陆远认知中的精品太湖石，那都是头重脚轻，浑身窟窿的。

于是陆远走过去拍了下殷道生的肩膀：“殷局长。”

“谁啊！”殷道生转过身来满脸怒容，“唷，是陆大人啊。”

殷道生求生欲很强，很快就带上了一副笑容。

“这石头到底好在哪儿看起来平平无奇嘛！”

“平平无奇？！”殷道生音调都变了，“陆大人你看看，你再仔细看看。”

陆远：“？？？”

殷道生语无伦次：“大人你见过东岳泰山没？”

“泰山？还真没看过。”陆远不好意思道。人猿泰山陆远前世看过，东岳泰山和岳父泰山，陆远前世今生都没见过。

“难怪了。大人，这块石头的形状，它，它就跟泰山一模一样啊！”殷道生激动道，“这块石头根本就不是太湖石，看它的材质，本来就是山东运过来的泰山石。这就是天大的祥瑞啊，圣上寿诞，要是咱能把这块石头献上去。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这就尴尬了，原来这石头连太湖石都不是。难怪连殷道生也没见过。

“啧啧，山东和苏州也没有运河相连，这么大的石头当初究竟是怎么运来的啊！”陆远感叹。

“大老爷，这是十年前蔡大勋买下园子时，蔡晶相公送来镇宅的。”旺财老头也跟了过来，看着应奉局的人各种折腾，老头子眼里满满都是心痛。

陆远问到：“殷局长，你准备怎么搬出去啊？”

殷道生道：“大人你看啊，这儿有个现成的池子，而且本就跟园子外的运河相通的。咱们只要把围墙拆了一段，再把水渠挖宽一点，弄个木筏子进来就能搬走，不费事儿。”

“那行，你慢慢忙。”

陆远可没兴趣干看着，刚好虎卫营来报，附近一座小楼里有宝贝。陆远就转过去看看，然后满头黑线地看到二驴子正在往一个造型奇异的长嘴壶里倒水。这壶有四条腿，造型是一只仰天怒吼的老虎，全身的虎纹都是用黄金装饰的。

“二驴子，你干什么呢！”

二驴子吓一跳，见是陆远，就把那扁壶双手奉上：“大人你看，这酒壶是镶金的，拿来喝酒一定带劲。小的一时寻不到酒，就拿水来代替一下。”

陆远炸毛了：“这特么是夜壶！”

二驴子将壶往桌子上一丢，咧嘴道：“夜壶都用金的，这蔡大勋平时用什么玩意吃饭啊、”

陆远翻个白眼，左右看看刘卬星居然不在。

“刘巡城使呢？”按照事先分工，带队搜刮金银珠宝这事儿应该是刘卬星负责的。

虎卫营众人一脸茫然，陆远暗叫不好，难道刘卬星遇到不测了？

可是虎卫营很快有人来报，刘大人在园子里养鸟的地方。陆远走过去一看，只见刘卬星拿着一把扇子对着笼中的一只雄孔雀不停地打开、闭合，非要到孔雀开屏才罢休。

陆远差点没给他气死。

等陆远转回假山处，搬运“泰山石”进展迅速。

应奉局的人果然专业，用了一个时辰，就用钩锁长棍扒开围墙，还就地取材扎了一个木筏子出来。

众人将泰山石五花大绑，还用上了杠杆原理和动滑轮，将这石头弄到了木筏之上。

这时突然有人大喊：“局长，这石头底下有个洞穴，黑黝黝的看不清。”

泰山石下有一个密洞。这意味着什么，抄家大队众人都懂。

殷道生正要命手下掏一淘试试，却想起了事先的约定。

“陆大人，洞中的财宝咱就不与您争了。您赶紧过来。”

陆远也没跟他客气，踩着木筏上了池中岛，走到那洞穴的位置。

只见洞口也就足球大黑漆漆也不知道有多深。

如果这里藏了东西，一定不得了。

陆远让众人回避，大着胆子伸手进洞。原来洞穴很浅，数十厘米就见底了。但是在底部有一个拐角。

陆远努力伸长胳膊，右手在拐角处摸到了一个油纸包，也就巴掌大小。

果然有东西！陆远不动声色把油纸包勾出来捏在手里，将右手从洞穴里拿出的时候，就用宽大的袖子将东西遮住了。

殷道生好奇道：“大人，里面有东西吗？”

陆远道：“啥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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