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情况，陆昇瞬间懂了，这两人不是掉茅坑了，他们身上的异味，是尸臭。

陆昇对李源和周思说道：“你们两赶紧先回县衙洗个澡。”

李源和周思听了，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皱了皱眉，然后回复道：“遵命！”

两人正已经转身，陆昇又叫住两人：“记得用香菜洗掉尸臭！”

“好！”

李源和周思走后，钟国源和莫高业凑到陆昇面前，哭丧着脸问道：“大人，我们呢？”

“你们啊？”陆昇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然后才开口道，“你们就在这仪月河中洗一洗吧。”

“……”

钟国源和莫高业没想到，刚刚李源和周思的遭遇，在他们身上，又来了一回。

老钟和老莫苦着脸，跳进了仪月河中。

终于回归到案子。

陆昇先问道：“张捕头，有什么头绪吗？”

张铁摇了摇头，“尸体已经面目全非，根本认不清面貌，只能从外表看出，这八个人，都是女人。”

“女人？”

陆昇听完，捂着鼻子，走到被抬上岸的尸体旁边。

李源和周思虽然不满，但是还是很负责的。

八具尸体，在岸边一字排开。

除了最左边的那具尸体炸开后，变得血肉模糊，有点不堪入目之外，其他七具尸体都肿的很厉害。

陆昇紧紧捂住口鼻，从右边开始，逐个逐个观察起来。

确实如张铁所说，每具尸体都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认样貌，更加无从知晓死者的身份。

不过，当陆昇观察到第五具尸体时，发觉了异样。

不是说从尸体上看出了什么，而是觉得此人的打扮有点熟悉。

这具尸体身上穿着用红、蓝、黑三色棉布拼接而成的衣服。

这身衣服的如此特别，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

陆昇闭上眼睛，努力回想。

片刻之后，陆昇终于想起来，在什么时候，什么时间见过这身衣服了。

陆昇解开尘封的记忆，却没有一丝的开心，反而陷入了无尽的悲伤当中。

那一晚，如今躺在地上的这个人，还给陆昇做了最后一顿宵夜。

张铁和捕快们面面相觑，不知陆昇为何突然这样。

过了好一会，陆昇才开口说话：“张捕头，过来一下。”

张铁移动脚步，来到了陆昇身边。

陆昇手指着第五具尸体，说道：“张捕头，你觉得这人，像不像我们认识的一个人？”

张铁捂住口鼻，凑近那具尸体，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端倪。

张铁只好回复道：“陆大人，我眼拙，没看出来是谁。”

陆昇眼角泛光，轻声说了两个字：“李婶。”

“什么？！”

不仅是张铁，所有捕快都震惊了，再也不顾尸体散发出的恶臭，来到陆昇指着的那具尸体面前。

还在河中洗澡的钟国源和莫高业，顾不得穿好衣服，就从河中爬了上来。

说来也奇怪，刚刚张铁从头到脚看了几遍，都没看出这是李婶。

现在经陆昇提醒，入眼所看到的，全是李婶的模样。

所有人都跟张铁一样，虽然尸体发胀的厉害，但是只要仔细观察尸体的轮廓，就能够看出，这人就是失踪多日的李婶。

这里所有人都吃过李婶做的饭。

李婶做出来的饭到底有多香，吃过的人都知道。

那个爱开玩笑，整天把笑容挂在脸上的李婶，竟然就这么死了？

几个年轻的捕快忍受不了这样的痛苦，直接哭了出来。

所有人不仅痛苦，还在后悔。

其实大家早就发现李婶失踪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放在心上。

大家都以为李婶有事回乡下去了，以前李婶也回过几次乡下，所以大家都没留意。

再加上最近衙门里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所以，也就没人在意李婶的失踪。

如果早点发现李婶出意外了，或许她就不会死了。

曾志良终于来到了案发地点。

只不过跟他一同出发的荆明远，并没有一道前来。

至于荆明远为什么没有一道前来，原因是他们在路上遇到生着一肚子闷气，准备回县衙“除臭”的李源和周思。

这两人一看见荆明远，就像见到仇人一样，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拉走了。

要不是荆明远在被李源搂住脖子之前，向曾志良大声喊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可以到达案发现场。

没来过这边的曾志良，还真不知道怎么走。

当曾志良来到时，正是所有人因为发现李婶的死，而最伤心的时候。

于是，曾志良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一部分人排的整整齐齐，一脸悲伤地站在一堆尸体旁。

一些人则是躲到一旁，不停地流泪哭泣。

曾志良见此情形，感到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就是死了人吗，用得着这么伤心吗？

曾志良先用一块布包住了口鼻，然后一边走过来，一边扯着他的大嗓门喊道：“喂！你们怎么了？不会是中尸毒了吧？怎么一个个离腐尸这么近？不嫌臭吗？”

曾志良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终于把处于沉痛中的众人唤醒。

说来也奇怪，当陆昇和一干捕快发现其中一名死者之后，就没有再闻到令人恶心的尸臭了。

现在大家被曾志良一嗓子唤醒，感觉尸臭有突然间袭来，赶紧捂住口鼻。

只不过，大家的情绪还是很失落，没有了嬉笑打闹兴致。

曾志良见大家都是一副苦瓜脸，就像死了爹一样，不明所以。

他还以为是大家看到这么多尸体，一下子无法接受，于是，准备讲一个笑话，活跃一下气氛。

不过正准备开口的曾志良被张铁一把拉住，并且被拉到了一个角落。

“你干嘛？”曾志良挣脱张铁的手，不满道。

张铁面无表情地说道：“李婶死了。”

“李婶是谁？”曾志良疑惑地问道。

张铁反应过来，曾志良并不认识李婶。

现场唯一没见过李婶的人，就只有曾志良了，因为曾志良成为县衙仵作，是在李婶失踪之后。

张铁向曾志良低声解释道：“尹姑娘没来县衙之前，李婶才是我们县衙的厨娘。”

听了张铁的解释，曾志良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会如此悲伤了。

换个角度来看，吃了这么多天县衙的饭之后，如今的曾志良，也无法接受尹馨月会死在他面前。

陆昇一直在心里责怪自己。

他比所有人都要更加的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