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白凤缓缓举起手解开发髻,万缕青丝披背落下来,垂在肩头,那便是那晚菩提树下那位白衣菩萨。
段延庆不屑道,“我只当是菩萨,原来是镇南王妃。”
“凤儿,什么白衣,什么菩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段正淳焦急地问道。
楚风大笑起来,“恐怕便如你和钟万仇那关系一样吧!”
“什么?”
段正淳瞧向了刀白凤,只见她目光躲闪,一时也如段延庆刚才一般如遭雷击,心中不妙更是浓郁。
段延庆哈哈大笑,看着刀白凤和段正淳正要开口讽刺,没想到几滴好似雨滴一样的湿意落在他手背。
抬头一看,刀白凤泪水盈盈,一颗刚硬的心立时软了。
段延庆嘶哑着声音问道,“你要我不说出你儿子和段正淳亲生女儿的事情?”
刀白凤摇了摇头,低声道,“他……誉儿颈中有一块小金牌,刻着他的生辰八字。”
“凤儿,你在说什么?”段正淳不解道。
段延庆大奇起来,“你不要我瞒住你儿子身上的丑事,却说什么金牌,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金牌我倒是无意中看过。”
楚风看段誉不在,立即上前一步,趁热打铁的说道,“金牌一面刻着长命百岁,另一面写着一行小字,好像是段兄的生辰八字。大理保定二年癸亥十一月廿三日生。”
“保定二年?”
段延庆听到这几个字,心头一凛,想到他就是在这一年间被人围攻,身受重伤,来到天龙寺外的。
“难道……”
段延庆算一算时间,十月怀胎,不可思议地盯着刀白凤,吞吞吐吐道,“那……那小子……便是我儿子?”
这一刻,段延庆因为受过几处沉重刀伤,筋络已断,种种惊骇诧异之情都没办法体现的脸上,竟然在一瞬之间竟变得无半分血色,说不出的激动。
段正淳也是一样面如人色。
只不过同样是望着刀白凤,心情却是截然相反的。
楚风心中笑了起来,“有趣,有趣极了!”
再看刀白凤,没想到生平中唯一的两个男人对视,她本来躲闪的脸,更是无地自容。
只不过想到段誉的事情,又缓缓地抬起头来,毫不回避地看着两人,点点头一阵阵叹息道,“冤孽,冤孽啊!”
“他真的是我儿子!我当爹了,我当爹了!”
段延庆喜不自胜。
他一生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室家之乐,蓦地竟多出一个亲生儿子,那种喜悦满怀,实是难以形容。
在这一刻,只觉世上什么名利尊荣,帝王基业,都万万不及有一个儿子。
段延庆惊喜交集。
已经忘记了段正明和段正淳兄弟,只想大叫大跳一番,“当”的一声,手中钢杖也被他给掉在地上。
“誉儿,不是我的儿子。”
段正淳难以置信,脸现迷惘,对刀白凤这几句话全然不解。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一种奇怪的情绪,让两人一时超越了生死仇敌,在一种奇怪情绪中静止。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吧!”
段延庆脑海中虽然大喜不已,但是又想到自己恶贯满盈,又如何面对段誉,作为段誉的父亲又该给他带来多少麻烦,纵身便化作一道残影消失。
所有段氏家臣这一刻没有一个人去追,看着不可思议的段正淳,已经甩袖而去,什么也没有解释的刀白凤,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
楚风大笑一声,“没想到过来看一看段誉兄弟,竟然遇到这么一出……罢了,今日之事,我们都不会说出去。也希望你们也不要轻易对段兄弟说,别看他呆头呆脑,实际上心里敏感得很,有时候都像是一个女人!”
“多谢小兄弟体量!”
保定帝松了一口气,因为楚风跟段誉一兄弟互相称谓,也不再称呼他为前辈。同时,也表达亲近之意。
钟灵好奇地问道,“这是很好吗?既然段誉哥哥不是段伯伯的儿子,这样一来的话,他的婉清姐姐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吗?”
“这……”
段正淳脸色阴沉得难看,但他平生除了多情和逃避父亲的责任,谈吐心胸都很好,也是俘获众多女子芳心的根本原因,终究没有跟钟灵一般见识。
也没有因为钟灵是让他现在处于这般田地的钟万仇女儿,对她怎么样。
楚风知道现在的段延庆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他现在在儿子和复国之间迷茫,曾经的坚定也化作云烟。
并且,让钟灵待在这地方也是麻烦。
拱手一礼后,就一个借口,飞速离开了段氏所在草屋。
另一边,段延庆又喜又迷茫,浑浑噩噩走在森林中。
因为四大恶人只剩下他一个人,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好似没头苍蝇一样兜兜转转。
就在这时,一道致命的危机感,在他心头浮现出来。
身经百战的他当即想也不想,就地一滚,离开原地。
只听“嗤”的一声,一抹冷光从他刚才的位置飞速刺来。
原来是一柄长剑。
段延庆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在万劫谷后山,跟在楚风身后的那个男人。
“叮!”
长剑划断无数树枝,落在一个顽石上,随着一声琴鸣,剑刃弯曲,好似弹簧一般飞回到了一号手中。
没错,在进入段氏所在地方前,楚风就已经基本上预料到后面的事情,让一号在外面提前埋伏起来。
只等段延庆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一路尾随,将这最后一个,也是四大恶人当中,算得上最主要一个的进化素材,收入囊中。
“阁下,我们并无仇怨,跟你背后那人也无什么交集。”
段延庆叹息道,“我现在不想杀人,你速速离去吧。”
大理段氏武功基于佛门一道,非常崇尚佛门的因果,他现在既然得知还有一个儿子,也不想这样恶贯满盈下去,以免因果报应,如段正淳一般下场,也为段誉积德。
一号并没有太多情绪,心中只有楚风的命令,并没有为段正淳的转变,有丝毫的停顿或者迟疑。
他脚踏凌波微步,手使无量剑派的剑术,以一种虚影生灭,很快却又不似很快的玄妙身法,化作漫天的剑光,将段延庆一圈圈包裹并步步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