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尉迟恭将军的彻查之下,李县丞的事很快就有了结论。
是畏罪潜逃。
平日里摆出一副为民请命的清官样子,当官的嘛,背地里贪墨一点也无可厚非,但是这次竟然连赈灾粮都敢贪。
在李家大院里发现了一处被新土掩埋起来的隐秘地窖,地窖里储存了大量的粮食,尉迟恭派书记官彻查了北海县近期的出入账目,坐实了那些粮食都是赈灾粮的事实!
皱眉听着这些八卦,房遗爱心中很不是滋味。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性,竟然可以眼睁睁看着人活活饿死,还要贪图本该归属于人家的一碗稀粥?
“想来是前几日惹到了房公子,公子这又突然加官进爵,自知躲不过去了,也就狠狠心举家逃了。”身后跟着的一名偏将推测到。
房遗爱哑然失笑。
虽然对方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神经一个劲的把自己往造反的路上推,但是自己还真没想过什么事后报复的事情,那李县丞这是妥妥的做贼心虚预判错误了。
也罢,无心之下替北海县赶走了一位隐藏贪官,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李县丞的事处理完,他就得跟着尉迟恭回长安了。
紧赶慢赶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后山那处隐秘的工坊里也终于传出了好消息。
第一把手枪,完工!
当夜,小顺子就揣着新出炉的手枪来给房遗爱报喜。
房遗爱摸起这把可以算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把枪械,单手眯眼,枪口对准了对面小顺子咧着笑的大嘴。
“咋样公子?可还行?”
枪膛崩直、准星也足够标准,握在手中的触感也相当不错,枪把上还照着那把仿制模型细心的打磨出了细密的小凹点增加摩擦力,属实完美。
抽出弹匣,房遗爱挑了几枚子弹卡进里面。
子弹都是一个个手工打磨出来的,难度颇大,到目前也仅仅打造出了十几枚。
不要都是哑弹就好。
“零件模具都做好了?”
还没试枪,万一某个部件卡住了,第一把手枪炸膛的概率极大,好不容易手工打磨好的细小零件组成了第一把枪,每种零件都得做好一批模具以便后面量产才是。
“那当然了,公子交待的事情,小的必须办到!”
“公子咋不试试?”
一个劲的听房遗爱说自己打造的这玩意是江湖上一种最顶级的暗器,小顺子早就心里痒痒了。
试试?
手里摸着这把很有些份量的枪,房遗爱表面看似淡定,心中其实也早就按耐不住了。
前世今生两世为人,第一次摸到真正的枪械,不打一枪说啥也说不过去。
可惜没有消音器,试枪肯定会闹出很大的动静。
对面就是尉迟恭大将军的房...
靠,不管了!
试试就试试!
抓起枪,房遗爱拔腿往北山山顶跑去,这么晚了,那里应该基本没什么人了。
过了没多久,突然一声清澈的脆响从山顶传来,如天边的夏日惊雷,余音响彻了学院。
“什么声音?!”
尉迟恭惊的衣服都没穿好,提着百炼精钢刀就从屋里窜了出来。
好多学生都走出屋子,茫然四顾。
“熄灯哨都吹了,都出来干什么?!都赶紧回去睡觉!”房遗爱冷不丁从远处的草丛里钻了出来。
校长大人出来了,老师对学生天生拥有血脉压制之力,更何况是校长,学生们都齐刷刷的跑回了宿舍。
“房公子?刚才那响声可是你制出来的?”尉迟恭满脸狐疑的看着浑身脏兮兮的房遗爱,右胳膊到右胸口的衣服整个都灰扑扑的,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小子有问题。
“什么响声?”房遗爱装憨卖呆,“大将军赶紧早点安歇吧,明日还要上路呢,小子困了,先回了。”
演技贼差的打了个夸张的哈欠,房遗爱麻溜的窜回了房。
“小兔崽子...”
明知道刚才那响声是房遗爱制造出来的,奈何没有抓住把柄,尉迟恭没招。
好奇心作祟,估摸着房遗爱半夜还会闹动静,尉迟恭熄了灯之后趴在门缝上瞅着房遗爱的房门,硬生生瞅了一个晚上。
......
随尉迟恭将军一路同行,小队都是骑兵,马车自然就坐不得了,房遗爱也只能骑马赶路。
预知此行对自己来说会是个极其艰难的过程,他提前做了很多准备。
后世的遮阳帽戴起来太紧,压的头皮疼,还是古代的斗笠好,四周有轻纱遮阳,头顶上还可以用棉布垫一冰袋,边走边有凉水滑下来,完了再整一防眩光墨镜戴上,毒辣的日头立刻就暗了几分。
尉迟恭大将军大清早的就顶着一双黑眼圈,被夏天一早就爬起来的日头晒到,更加迷迷瞪瞪的。
“小子,这又是何物?”
自知好东西肯定不能独自享受,房遗爱翻手就是一副新的墨镜递了上去。
“尉迟将军昨晚没睡好么?这是小子最新研制的小东西,名曰墨镜,可以有效地防止光线伤到眼睛,将军试试。”
尉迟恭接过墨镜,上手就差点把镜腿掰断,房遗爱忙上去帮忙,给他架到鼻梁上。
带墨镜的大将军由此诞生,相当飒!
五十来人的军队拔营回京,虽说人数不多,好歹也是一撮军队,奈何北海县县丞都跑路了,无人挑起相送的担子,送行酒都没的喝,尉迟恭墨镜一戴,谁都不爱,低声怒吼了一声启程,部队便上了路。
学院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各项事宜已经提前交待的差不多了,都有专人负责,若是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去找孙药王。孙药王在学院里声望极高,俨然已经到了副校长级别了。
与送行的孙药王几人拱手而别,已经提前练习过几日骑马的房遗爱,略有些笨拙的调转了马头,朝着前方已经开拔的部队追去。
五十人的队伍没有辎重,也无后勤,行军速度极快。
这可苦了房遗爱,大夏天的骑马赶路,又带了好多乱七八糟的行李,即便先前准备的再充分,也很快就有些撑不住了。
屁股疼,大腿疼,腰疼,身体哪哪都疼,额头流下的汗进入眼睛,里面的盐分刺激的眼睛生疼。
房遗爱心中无限想念高速公路和带空调的小汽车。
好在尉迟恭并不是直接就踏上回长安的路,他要先到河北道邢州,汇合自己运送赈灾粮的大部队,等到了邢州,说不定就可以弄辆马车坐坐,或者跟着辎重队的牛车也比骑马强啊!
连续半日的高强度急行军,途经一片有着不多林荫的水洼地,跑在首位的大将军终于下达了原地休整的命令。
房遗爱几乎是跌落下的马,一屁股坐在树荫下的凉草堆里,贪婪的吸收着树荫下的凉气。
没有饭菜,没有热水,两百余将士原地下马,先是放马饮水,然后各自寻了附近一处荫凉,掏出放在胸口的干巴饼子便啃了起来。
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强大坚韧性,房遗爱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没到河北道边就得挂路上了。
兀自趴在地上贪凉,突然几道嗖嗖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房遗爱抬头,便看到空中有十几道箭矢朝着自己这边射了过来。
“有敌袭!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