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雨声敲打着房檐，撞击在地面，散落在林间，渗入到骸骨，顺着发黑的血浆一点一滴流入到肥沃的土地上。

凉亭下许辞穿着一身黑色雨衣，手上戴着跟雨衣同一材质的黑色胶皮手套不断摆弄着地上的肢体，这具尸体已经被处理的差不多了。

他留意了一下石桌上的手机，上面在播放着一段视频。

“据专家介绍，这场出现在第九城的雨水是由于工业废气的超额排放以及日益增长的汽车数量产生的尾气导致……”

“根据上清实验室的最新检验结果证明，雨水中含有一种未知的危害物，实验人员猜测这就是灵异现象的根源，同时上清实验室的诸位专家教授正加紧针对该危害物研制相关的疫苗。

根据一位不愿意透漏姓名的实验员讲述，该疫苗已经取得巨大的进展，即将投放……”

“九城官方在此呼吁您，请不要随意走动，自觉呆在家中，避免与雨水的直接接触，同时也要防范受雨水影响的患者袭击，更不要惊慌……”

这段视频是两天前第九城官方发布的，之后第九城整个网络彻底断绝。

许辞皱眉看着凉亭外不紧不慢落下的雨珠，这场自一个月前就开始淅淅沥沥的雨水在一个月后仍然没有停下的迹象，似乎永远都是这种不大不小的状态。

城市上空是一片灰暗的雨云，一望无际，许辞猜测这种雨水甚至不止出现在白河市。

因为视频上满屏的弹幕中，一句句疑问、推测许辞都记得清清楚楚，出现频率最多的就是“这里是xxx，雨还在下。”

加上断网前群里不断刷屏的诡异照片，让许辞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现象是否不仅仅出现在第九城，其他城市的情况是否同样糟糕并且已经无法控制了？

“叮咚！”

手机上传来一声消息提示音，许辞拿过手机，果然是那个熟悉的软件，这时也只有那个软件还会有新消息进来。

软件的图标是两只紧握的双手，名字则是“共生”，大抵意思是呼吁软件用户共同生存。

很可笑，但又让人惊叹。

在网络失去连接后，只有这个软件居然能保持着通讯顺畅，虽然根据软件介绍只在十千米内有效，但已经是一项了不起的技术了。

软件内的聊天界面只有一个对话框，而新消息的来源也是这个好友。

“上林小区七号住宅，我已经到了。”

就在他看到这条消息的同时，大门处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许辞放下手机，没去管那敲门声，反而蹲下来把之前处理好的肢体一个个都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尸体的头颅四肢被分成五部分，每一部分都被一根细长且末端扁平且带着圆形孔洞的银色钉子分别钉住。

红绳串联在钉子的孔洞之间，牵引着分散开的四肢头颅，宛如一个大大的躺在地上的人，而红绳就是人的血管。

发黑的鲜血被涂抹的到处都是，潦草如涂鸦般又带着奇异的规律形成一个巨大的阵图。

除此之外，尸体的心脏被庄严地摆放在阵图的中央，三根燃烧着的香插在心脏上，对比那血腥恐怖的场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许辞满意地点了点头，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这时，外面的敲门声逐渐加重，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感觉。

许辞皱着眉摘下手套，脱下外面的一层雨衣，露出里面穿着的黑色风衣，风衣下的身材匀称结实，但是肤色有些苍白，显得那双黑色的眼睛过于深邃，看着让人隐隐发怵。

随手撑起挂在一旁的雨伞，许辞顺着凉亭的小路慢悠悠走到门口，然后打开门。

门外的景象一如既往的萧条、破败，附近的别墅似乎只有斜对面那一栋还亮着微弱的灯光，久未处理的草坪在雨水的滋养下肆意生长，仿佛一片无人区。

在他面前站着的是是一名身材干练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略有些破旧的休闲西装，上面还站着星星点点的暗红色污渍，一头黑发被梳成向后的大背头，男人的脸上显露出深深的皱纹，眼神麻木。

许辞见过这个人，而且结合手机上的消息很容易猜到这就是那位来自“共生”的网友，名叫胡鑫，是通过“共生”与他联系上的一名创业者，上门的目的是为了拉投资。

可是，他在三天前就拒绝了对方，而且亲手杀了对方，甚至他刚刚才把对方的尸体处理完毕……

想到这，许辞下意识地朝凉亭下瞥了一眼，胡鑫的尸体还原封不动地躺在那，所以不存在死人复活的扯淡情节。

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什么东西……

许辞的神情惊讶，瞳孔紧缩，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胡鑫微微弯腰，微笑道：“你好，许先生，我是万象设计公司的胡鑫。”

仍然是这个熟悉的开场白，许辞都能猜到下一句就是“贸然来访，请多见谅……”。

“贸然来访，请多见谅。”男人笑着说道，“之前您在‘共生’上让我线下向您介绍一下我们的产品，所以我来了。”

果然是这句话……同样的雨水，同样的敲门声，甚至是一模一样的开场问候让许辞有种时空穿梭的错觉……

然而那具分割整齐的尸体和阵图中央的心脏都在清清楚楚地告诉许辞这个名为胡鑫的男人已经死了三天。

但现在，一个死得不能再死的人，为什么又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许辞面前？

甚至是用着一模一样的开场白？

许辞想到了断网前那一段段惊悚的描述，身体发冷，这是雨水带来的超自然现象吗……

转眼间许辞想了许多，但门外的男人已经很焦急了。

他收敛起惊讶的表情，状若平常地拉开门说道：“请进。”

……

一边带着对方往客厅走，许辞一边默默观察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客人。

“许先生的这个设计很独特，有种艺术品的感觉。”男人注意到了凉亭下那造型诡异的阵图，恭维地说道。

“艺术品？大概算是吧。”许辞随口回答道，他总不能说这就是真实的分尸现场，而且是你本人的尸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男人感受到许辞的敷衍之意就没再说话，这种设计其实让他很不适应。

忽然，许辞的眼神落到了男人的西装上，更准确的说是西装上的雨水。

雨水飘到胡鑫的衣服上却没将衣服打湿，而是渗入到其中一般。

许辞敏锐地发现这个异常情况，一路走来对方身上居然一点没湿！

“胡先生没带伞吗？”

“伞……忘带了，瞧我这记性。”男人愣了一下笑着解释道，但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身上没湿的情况。

许辞不再多说。

不管是鬼魂也好，怪物也好，很显然已经不属于科学能解释的情况了。

不过这超自然的情况是不是也说明献祭仪式真的可能生效？一年多来的尝试会在今天有成果吗？

许辞看着面前这不知是鬼魂还是怪物的“客人”，内心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