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和台与童俊武是好朋友,是在当年做对外贸易时认识的,大家一起沐风浴雨相互帮助,也算患难与共。虽然童氏集团的家大业大,但是他们却从不对比实力,一直保持联络,因此程和台才来找童俊武,向他介绍烘焙这个新项目。
其实,程和台完全有能力独立开展这个项目,但是他觉得有童氏集团这样的大公司做后台,别人会对他们刮目相看,因此他才向童俊武伸出了橄榄枝,希望能一起合作。
承山在他们的财务报表中发现了问题,因此就直接提了出来。
“他们涉嫌洗钱。”承山低声说着。
“你是怎么知道的?”童俊武问。
“我看到了他们的财务报表。”承山说。
“程和台让你看他们的财务报表了?”童俊武非常意外,程和台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商人,就算是再相信承山,也不可能初次见面就拿出自己的家底。
“是我通过技术手段查到的。”承山回答说。“通过对比发现,他们公司前些年一直从事橡胶轮胎走私活动,还进口了大量的化学垃圾,仅作填埋处理,从中牟取了高额的利润。”
承山又简单的举了几个具体数据,看样子是板上钉钉了。
童俊武愣了一下,没想到承山的本事这么大。他以前也只是耳闻程和台干过这种事情,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承山就发现了这么多内幕。
“你还发现了什么?”童俊武继续问。
“暂时没有新的发现。”承山说。
“关于这个项目呢,你觉得怎样?”童俊武说。
“项目盈利情况一般。”承山回答说。
虽然餐饮行业看上去似乎利润非常高,但是承山早已发现,那只是和原材料进价对比,如果加上房租、人工、水电费以及应纳的税务,剩下的也了了无几。而且这种西式快餐需要专用的设备,还要租用高昂的时尚商务铺面,这两方面的支出就占了大头。
“那你认为要不要同他们合作?”童俊武问。
“合作虽然风险不大,但是没必要趟这个浑水。”承山说。
“此话怎讲?”童俊武问。
“他们的目的是想借助我们的名气,防止进入市场低档竞争的尴尬局面,但是我认为他们摆脱不了价格困局。比如,他们号称所使用的面粉都是从国外进口的,会有优秀的口感表现。但实际上,一个普通消费者很难区分进口面粉与普通面粉,国内好一点的高筋面粉也有同样的表现,大家更注重的是口感而不是噱头。”
“其次,市场上同类型的烘焙企业也有好几家,虽然他们的产品也非常新颖,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总摆脱不了那些套路,其他几家甜品店的经营销售非常一般,刚开张的时候会利用低价促销火一段时间,但是随着新鲜感的减退,加上产品受众单一,往往会走入生产经营的死胡同。”
“第三,他们的经营管理有些混乱,管事的几个人不是亲戚就是朋友,而且能力水平都很一般,财务漏洞非常巨大,因此我不看好他们公司的发展前景。”
说完自己的观点后,承山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待童俊武发话。
童俊武没说什么,默默的把手中的那支香烟抽完,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说。
“你认为他们家的钱来路不明,而且烘焙行业竞争激烈、前景一般,加上他们公司管理混乱,因此你不支持我投资,是吗?”童俊武问。
“是的。”承山认为这样总结没错。
“承山,你要知道,每家企业的资金来源未必都是干干净净的,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存活下来就是胜利。烘焙行业竞争虽然激烈,但是民以食为天,餐饮行业是任何人都回避不了的,只要做得好,同样可以在市场中占有一席之地。虽然说他们公司暂时有些困难,但是我相信程和台的能力,他会管好自己的公司。”
童俊武的这番说辞完全就是在帮程和台说话,承山听明白了,但是他并不甘心。
“我觉得童氏集团是化工行业的领头企业,还涉及金融、房地产以及进口消费品行业,不太适合加盟这种小型的食品加工。而且,这个行业要投入巨大人力物力,管理控制起来非常困难。”承山说。
“你是觉得开个面包连锁店太小了是吗?”童俊武问。
“是的。”承山点了点头。
“他告诉你在全国要开多少家连锁店了吗?”童俊武问。
“200多家。”承山回答。
“这个规模还小吗?”童俊武说。
“这只是他们的远期目标,现在市区开了5家店,就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何谈200多家?”承山又简单的讲了一下自己的所见所闻。
“你能不能在新项目版块开辟一个食品专区,选择一些有特色的产品,通过网购打开销路?”童俊武建议。
“我看未必合适。”承山一口回绝了童俊武的要求。“开辟一个新的版块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现在产品这么单一,没办法向客户推荐,他们应该自建网络平台,搞好线上营销,用不着我们操心。”
童俊武听了默不作声,承山的口气越来越强硬了,他这个当爹的似乎也没有办法。
“好吧,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承山站起身来正要出门,童俊武又叫住了他。“承山,有机会带李润莹到家里吃饭。”
“好的。”承山微微一笑。“她现在就住在咱们家呢。”
“什么意思?”童俊武愣了一下。
于是承山就把李润莹正住在杜长英安排的别墅的事,告诉了童俊武。
“那你们怎么还不赶快结婚?”童俊武一听李润莹都住到了自己家的别墅,他就以为承山和李润莹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现在的年轻人都比较开放,他也不便多说,只不过觉得这样有些不妥。既然两个人已经明确了关系,而且又搬到了自己家住,早点结婚是最好的选择。
“我想再过一段时间,都安顿好了再说。”承山说。
童俊武听了有些意外,他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想的。
“夜长梦多,我劝你还是早些下手吧。”童俊武说。
“好的,我会认真考虑的。”说完,承山推门出去了。
等承山出了门,童俊武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在集团说一不二,现在承山居然敢当面指出他的问题,而且还说别的企业洗钱、家族管理混乱、项目小不值得投资,这些事情很多都触到了童俊武的痛处,很多话都像是在讽刺童氏集团。
童俊武不免有些心烦,和承山父子相认这段时间,他确实非常相信承山,也在积极的把自己的老朋友引荐给他,希望承山能够融入自己的关系圈,和这帮老弟兄们打成一片,将来在生意上有些照应。
但是,承山毕竟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他的脾气性格虽然和自己非常相似,但是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磨合。而且,承山书生气这么浓,认死理儿,加上他敏锐细致的观察分析能力,居然发现了合作伙伴存在这么多的问题,童俊武真不知道如何向承山解释。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承山你还是太年轻了!”童俊武走到窗前看着窗外,他觉得还是找个时间好好和承山谈一谈,否则不知道又会得罪多少老朋友,以后怎么能够放心把企业的经营交给他。
这时,只听秘书敲门进来。“董事长,杜总找您。”
“让她进来吧。”童俊武走到桌前又点了一根烟。
“武哥,就你自己在?我还以为承山也在这里呢。”杜长英见到童俊武,始终表现得非常亲切。
“我刚和他谈完,他回去了。怎么,你找他有事?”童俊武说。
“是啊,还是浩南集团的那个合同,他们又提出了新的修改意见。我就来找承山,让他想想办法,出面再谈一次。”杜长英说。
“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合同谈了多少遍?还有完没完?”童俊武有些不高兴了,他做事向来干净利索,已经敲定了的事情,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只是听说这是田琮畅的意思。”杜长英说。
“他怎么会对这个合同有兴趣?”童俊武有些意外,他知道田琮畅这个人向来不干涉具体业务,总是安排手下的人去办,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上心。
“我也不太清楚,估计是是因为这个合同资金数目巨大,他才会格外关注吧。”杜长英说。“不过承山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也没有太多回旋余地,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好吧,那就让承山和他们好好谈谈,但是不允许轻易降低价格!毕竟我们的利润也非常微薄,如果一味答应对方要求,我们的利益没有办法保证。”童俊武说。
“知道了,武哥!你就放心吧,我这就安排承山去办。”说完,杜长英高高兴兴的去找承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