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脸上的横肉扯动，黑黄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此刻他恨不得弄死孙晓，心里已经有了一百种虐待他的方式。

但现在强子只能“屈服”，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啥办法让自己找回面子，好在这块空旷的场地真的很大，别说两个烧烤摊，就算再来一个都能摆的下。

“小崽子，你等着啊。”

强子心里骂道，将凳子放下，回到了自己的摊位那边，开始烧炭、备货……忙碌起来，因为马上老毛子的夜生活时间就要来了，他即便想把对方赶跑，也不急于一时，钱还是要挣的。

……

另外一边，赶走了强子，“江城烧烤”又恢复了热闹喧嚣，买串的人络绎不绝，就算已经吃过饭的人路过闻到这么诱人的味道，都会买上几串解解馋。

“怎么样？刘叔，我说我来摆平，就一定能摆平。”

孙晓递给刘云鹏一把生肉串，顺口炫耀道。

这么做的目的也是让刘老三安心。

刘老三似乎还没有缓过来，先是点头，然后脸上又弥漫一股忧色：“还是要提防着点，这家伙不会善罢甘休的，之前有人比你还刚，但是后来还是被欺负走了。”

“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孙晓虽然脸上带着嬉笑说得轻松，但转过身掏出兜里的小灵通，看着微亮的荧幕上的一串号码，表情极为冷静。

“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麻烦别人。”

……

十几分钟后，强子那边的木炭已经烧得火红，可摊位前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条流浪小狗蹲在那里。

“滚！”

强子一脚把流浪小狗踢跑，然后瞥向不远处生意红火的烧烤摊，满眼的嫉妒。

嫉妒的同时，强子心里也在嘀咕，那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为什么自己干了这么久，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难道说是因为长相？

强子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但转瞬他觉得不太对，就算自己长得磕碜了一点，可那边烤串的是刘老三啊，与自己的颜值半斤八两，不可能是因为长相啊。

事实上，由于强子刚刚在气头只顾着耍横，根本没有注意到招牌上肉串的价格，所以才不会猜到那边生意火爆的原因。

“妈的，不会是自己请来的托吧？”

强子也曾经干过这种事，叫几个熟悉的人围在自己的烧烤摊前，烘托生意的火爆。

想到了这个理由，强子内心平衡了一些，耐心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不一会儿，强子等待的“猎物们”终于出现了。

成群结队的俄罗斯人陆陆续续地出现在新广场，他们手里拎着各种包装袋，有衣服，有化妆品，有零食……看来他们已经在周边的商店完成了一次大血拼，那些商店也肯定狠狠赚了一笔。

这就是口岸城市的优势，也得益于俄罗斯的轻工业很落后，国内与民生相关的产业都不怎么发达，比如制衣、粮食加工、日用品生产都不行，所以，在他们的国家这些轻工业产品的物价很贵。

而2009年是中俄建交60周年，两国又签订了很多共同协议，全面战略关系更加密切，也开放了很多口岸，江城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临近江城的俄罗斯人便来江城游玩、采购，大笔消费，看似被“宰”，但也远比在自己国内买这些轻工业产品划算得多。

“哈拉少，哈拉少！”

强子看到有老毛子靠近后，立刻用他的塑料俄语揽客。

之前新广场只有他一家烧烤摊时根本不需要这么殷勤，自然会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但现在有人跟他竞争，让他已经有了危机感，所以准备先下手为强。

几个老毛子原本就是被烤串的香气吸引过来，他们不差钱，对于选择哪个烧烤摊无所谓，所以听到强子的招呼后，彼此交流一下刚准备走过去。

然而，还没等他们走过去，忽然身前出现一个黑黑的胖子——正是被孙晓推出来“锻炼口语”的何遇。

何遇自从昨天被孙晓拉入伙后，也没有闲着，拿出时间巩固了一番俄语，重点是美食、价格等词汇，所以和老毛子沟通虽然磕磕绊绊，但至少意思表达清楚了。

面对突然的截胡，强子明显愣了一下，随之想到了什么，表情阴沉下来。

果然强子看到，这个不起眼的黑胖子对着那几个老毛子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紧接着，这几个老毛子竟然被跟着黑胖子走了！

“我尼玛……”

强子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又极其愤怒破口大骂，但却是无能狂吠，也挽回不了什么，人家正常拉客而已。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种折磨也只是刚刚开始，越来越多的老毛子被何遇“拐走”，只有少数几个因为不想排队等待的老毛子才会光顾到他。

相比之前生意火爆程度，现在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妈的！”

看着坐在不远处，在别人家的摊位大口撸串喝酒的老毛子，强子怒骂了一声，因为那些原本都是他的生意啊，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养的一头头肥猪被别人宰杀吃了。

“不过，到底因为啥能吸引这么多人？”

强子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无法理解对方生意的火爆，于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地走过去瞄了一眼。

结果，他终于发现了什么。

“怪不得人多，原来价格那么低……行，压价是吧？老子也会！”

强子一狠心将自己招牌上的价格改成了3元一串，并把“十串起点”的限制擦掉了。

然而，生意并没有因此得到好转，他不知道“江城烧烤”的口碑火爆，不仅仅是价格上优惠，更是口味与质量。

“他妈的，到底是为啥啊？”

强子百思不得其解，他已经把价格压低了，可自己的生意丝毫没有好转，对方却都快要卖光了。

江城终究不是大城市，人们没有可以持续至凌晨的夜生活，所以生意火爆的黄金时段很短暂。

而这个时间，强子在不断怀疑与自我怀疑中度过，很是难受，实在没办法了，他只能使出最后一招了。

盯着已经开始收摊的“江城烧烤”，强子拿出小灵通拨了个号码。

“哟，强哥，可有日子没联系你兄弟我了，最近生意咋样啊？”

电话那边先是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在歌厅这类场所，接着一个痞赖的声音传过来

强子也没有和他多废话，直奔主题：“二黑子，约好你的那帮兄弟，明天下午四点，老地方见。”

说完，强子直接挂断。

这是强子赶走其他摊主的另外一个招数，就是叫一群小混混来骚扰对方的生意，此招数屡试不爽，但唯一让强子有些不爽的是需要给那些小混混好处费。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想挣钱，就要付出。

“操，等明天的，还能你们还能笑得出来不！”

强子看向满脸笑意的孙晓的人，心里恶狠狠道。

……

另外一边，结束了一晚上的摆摊生意，孙晓正一脸春风得意帮着刘老三收摊。

三个多小时、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烤串连续不间断地供应，他订购的大几百串烧烤很快售罄。

虽然这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没有想到这么顺利，只不过他心里也有数，强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今天辛苦刘叔了啊，明天咱们老时间不见不散啊~”

孙晓笑眯眯对着大功臣道。

“应该的。”

刘叔瓮声回了一句，目光从孙晓手中的朔料袋移开。

那里面是半袋子的钞票，是今晚全部的收益，这年头没有微信、支付宝这种快捷支付方式，所以各种商户、摊位都是现金交易。

现金交易能够更加直观地看出生意的好坏，给人的冲击感也是最强的。

可以想象，假如你扛着一个大的胶丝袋子，里面全是现金去买房，远比你刷卡得到的注视更多。

孙晓自然知道刘老三心里的想法，走的时候特意“嘱咐”道：“哦，对了，刘叔，咱俩签好的合同可别弄丢了，一定要好好保管啊。”

刘云鹏眼皮一跳，心里的那一丝“邪念”顿时烟消云散了。

今晚发生的种种，孙晓表现出来的成熟，以及处理事情的方式，让他在刘云鹏心里的形象彻底得到改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