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源不急,急的应该是刀客。
拖的越久,事情对他越有利。
只是现在他没弄懂情况,原本他以为是一个巡逻队,没想到窥视自己的是一个刀客。
那就有点扯了,无论他从哪个方面思考,都不应该得到这么一个结论。
看起来刀客不愿意跟他交谈,而是......
他居然在磨刀。
张凌源眼里强烈的跳了跳,看了看自己的断弓,忍住过去给他一掌的想法。
这究竟是哪出来的奇葩?
“霍霍霍”的磨刀声不断响起,难听的能卡住别人的喉咙。
这时候刀客走到廊桥下,借着月光,张凌源惊讶于那把刀居然还是特制的。
刀柄修长,占了刀身的一半,柄上是一个小圆脐,刀身略弯,上面冒着丝丝冷气,反射着冷冽的寒光。
有点像苗刀啊,张凌源搜刮自己的认知。
但他对刀不怎么了解,只能大概知道一般的刀柄只有他的一半。
大魏每一个武器都要上报登记入册,最近对这些管得更严,敢私改武器,这人不是莽夫就是沙口。
最后见他涂抹了一点什么东西在刀刃上,冷气就慢慢消失,变得古朴,正常。再放到水里冲洗了一下,发出嗞嗞的声响。
张凌源有些错愕,在某个瞬间仿佛脱离了周围环境。
一边考虑自己是不是大难不死后有点飘了,一边惊讶于自己为什么没有离开或者做出一点行动。
而是呆呆站在原地,看他磨刀?
还有,巡防营的人怎么还不来?
他看了看天,皎月当空。又低头看了看周围。
升起了一股很不好的感觉。
周围太暗了,就算天黑的很快,也不可能黑的这么,这么快的。
更像是,为了迎合刀客所需要的环境。
“你终于发现了吗?”阴影中有人问了一句。
“咯噔!”
张凌源下意识往河边看了一下,人不见了。
他倒退了两步,已经褪去的危机感重新涌上。
比上次更强烈,比想象中的更真实。
近乎,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现在,我问,你答。”
声音不知从何传来,自始至终,都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发凉的后背。
意识模糊的张凌源无法反抗了,他做了所有,连梦幻跟现实都没有区分明白。
“名字?”他审犯人一样。
“张凌源,字从之。”
“年龄?”
“实际十七,虚岁马上十九。”
“很好,张凌源,你在菜场跟老头聊了什么内容?”
“没聊什么,他跟我说巡逻队应该少了一队。”
“可信度是多少?”
“绝对可信。”
刀客沉默了一下,确认了自己的术没有任何问题。
“你的箭术是谁教的?”
“太学府请来的甲士。”
“你《裂碑手》从哪学的?”
张凌源:“......”他突然像卡住了,嘴唇蠕动半天,咿呀咿呀,就是有一股力量不允许他继续开口。
“奇怪。”刀客看不到的眉毛微皱,翻看他的眼皮,精神异常,处于意识模糊状态。
好吧,这个问题也无关紧要。
“你来太学府有什么目的?”
“求学,入朝为官。”
“没有什么其他目的了吗?”
“没有。”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菜场有一次感应,其次是这里。”
“你有没有心怡的姑娘?”刀客突然问了一句不搭边的话。
心怡的姑娘?张凌源回想起前世今生。不免悲壮,曾经我暗恋过一个女孩,那时候她就是少年心中的白月光......
可惜直到最后也没敢表白。
......
他垂下脑袋。
“没有。”
呼!刀客呼气,如此甚好。
他拍了拍张凌源的后脑勺,慢慢退去。
......
清醒之后,张凌源看了看光影变换的周围。默默提起自己的菜篮子,若有所思。
万幸,他没有把弓箭放到独立空间里。
一边赶路一边思考。
张凌源想了很多种可能,最终共同指向一个矛头。
有人,关注到自己了,还不到一周的时间。
早知道模拟器中自己生活坎坷,没想到坎坷到了这种程度。
少年不禁哑然。
实力,我需要更强的实力!
......
群英会,熟悉的地方。
人物,五席王先,王清九,十一席邓子建,七席朱有才,首席顾安,末席蒋绍文。
互相介绍完,五人相处的很随意,性格如此。
王先跟邓子健还是作诗,奈何王先空有一副好字,作的诗却实在不敢恭维,偏偏喜欢跟人家讨论。
蒋绍文早有先见之明的躲开。
朱有才练字,可他的字,呃,比王先的诗好一点。
首席顾安是一个长者,须发飘然,仙风道骨,可惜没事总喜欢将手揣在袖子里,瞬间有点损害了高大上的形象。
他一动不动坐在河边发呆,与王先的大大咧咧截然相反,甚至与周围环境都有些格格不入,不去打扰别人,别人也不敢来打扰先生。
蒋绍文就苦逼了,心说原来这才是群英会的常态,行酒令只是偶然。
他们并不像外界说的那么过的轻松自然,更像苦修者一点,如果不是真正热爱,是会觉得非常枯燥无味的。
用现代的情况来解释,有点像一些富家子弟从小轻易得到想要的一切,于是心灵没有了寄托,不知道该信仰什么,呈现了一种很丧的状态然后聚在了一起,忘我的苦修。
只能说现在社会开明了不少,放到魏国前朝,这种叛逆的表现,是会受人唾弃的
没有事做了,蒋绍文也跟着发呆,反正混时间嘛,等聚会就好了。
“喂,喂。”王先兴奋的跑过来,“俊彦兄,这里有一个争论。”
“你说。”蒋绍文睁开眼皮。
“适才我跟子建作诗,《火烛》,有一个字推敲不了。”
呵呵,果然。蒋绍文心里苦笑,“你说你说。”
虽然他没有从之兄那么有诗才,不过从小也经过诗词渲染,指导王先绰绰有余。
“《火烛》,莹莹火烛烧,条条布履着,惶恐推门去,明月照我腰。”
蒋绍文气笑了,“这是何诗?”
王先解释,“火烛指权利,高位,虚荣,步履指自己的初心,读书人追逐名利,忘了初心,想重新拾起,却发现浑身只剩虚伪的月光当作衣服,俊彦兄,此抽象派的诗例,充分运用意象来传情达意。”
呃!
你这儿,会不会太抽象了。
“那么,主要的争执点在哪呢?”
“子建愚笨,说火烛势小,怎么能用烧呢?还有月光既然指代虚妄的华服,应该用压,而不是照。”
子建白了他一眼,并不想跟他打嘴仗,因为这人逼急了会动手,而自己又打不过他。
“俊彦兄,你觉得如何。”
蒋绍文迟疑了一秒,无比努力的精雕细看,想找到这诗的某个优点,然后赞美一下。
最后他放弃了,开始埋头思考人生。
......
隐约,他记得张凌源提过一句话,很有意思。
叫,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有了,蒋绍文长舒一口,眉毛舒展开来。
“清九兄,在下认为,烛火用烧,是没问题的,星星之火,尚可燎原,这是子建太写实了,但是这照用的确实不好,虚妄的衣服,尽量用词要偏贬义一点,这一点,你比子建差了点意思。”
两人各胜一词,暂时持平,争执自然没了。
王先心里很高兴,他自知没有诗才,能平掉子建,已经心满意足了。
子建对蒋绍文的评判也没没有异议,而是在思考这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心里妙叹。
“好了好了,你俩继续。”蒋绍文抚须。两人也再度坐在一边,继续吟诗。
三人的话被首席听见,本来蒋绍文也没其他的意思。但是这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让他神色一动。
“俊彦,过来。”
“你那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让我想到一件有趣的事。”
群英会首席顾安在朝中是担任了要职的,但他心不在庙堂之上,只是朝堂需要他的身份跟地位。
这位长者活了很久了,见识很广,一双眼睛洞若烛火,能穿透任何事情本质,本身修为也在天境,跟首辅是一个等级的。论资历,首辅见他也得躬身。
更别说蒋绍文了。
后者完全不敢面露烦躁,非常虔诚的摸索着过去。
“晚辈蒋绍文,洗耳恭听。”
其实这位老先生出席群英会活动主要是养养身,几乎不与门下英才们交谈。
找蒋绍文前来,属实有点出人意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