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季四领着人灵族,正要强破赑风阵,忽见风势一变,暗叫不好。
可惜,还未来得及做出提醒,就被娄桦得手,自己虽然避开大袖,却有几十个得力手下被收了起来。
等看清来人,更是为之一震!
娄桦他是知道的,天蝎族一个颇有天赋的后辈,因与娄宿不合而被荐举,送上神巫山,而后没几年,天蝎族就被熊罴等族联手攻灭了。
娄桦虽然天赋不错,但在上山之前,本事比他还弱一些,更没有袖里乾坤的能耐,想必这门神通就是在山上修的,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想他上山不过几十年,既然修了这门功夫,那在别的地方想必进步不大,而这门袖里乾坤虽然名气很足,却是中原道家法门,外门法力,难修精纯,只要小心应付,对修为境界差不多的人来说,威胁尚在可控之境。
可是,娄桦下山,岂不是说神巫山终于出手了。
如此一来也不知是祸是福。
祸在于,神巫山此时出手,虎头山的形势,将比预想还要难些。福则在于,神巫山出手越早,可见底气越是不足。
娄桦自然也看见了他,却并无任何震惊之状,而是露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原四叔,五百多岁的人了,还冲锋陷阵的,难道你家的后辈死绝了不成!”
说话间两袖翻动,刮出阵阵灵光,将二人之间的人手清空,露出一块宽敞的战场来。
娄桦索战的意图又如此明显,原季四又长一个辈分,哪有退避的道理?冷笑道:
“丧家之犬!既然叫我一声叔叔,我就替你那些死绝了的长辈们,管教管教你!”
说着也一抖袖口,现出三件法宝来。一杆筷子长的红色小枪,一面巴掌大的金色盾牌,一口三寸长的银色小剑。
那红枪一现身,就长成七尺,一分为七,朝娄桦刺去。
娄桦站在原地,脚步都不挪动,只一甩另一只衣袖,里面栽栽晃晃的滚出七个人来。
噗噗的几声,七人挨个被长枪穿胸,登时毙命。
“原四叔杀起自己人来都这么利索,我可不敢与你正面交锋了!”
正在原季四,因为娄桦用自己的后辈挡枪而惊怒的时候,娄桦又淡淡的说了一句,便从身后出来一个提着锄头状法器的,带着十几个人,一起招来一股风,朝原季四扑了过去。
原季四气得咬牙切齿,但被缠在当中,丝毫没有办法。
此时,渊鲸等五族的族长,带着各族的修士,同时遁入到狮隼族的金光阵中,等于是六族的人团在一起,被人从三面围攻,各样的法器轮番落在金光阵上,激起层层金光。
与方才那样从天而降的法器洪流不同,那些法器距离主人太远,根本无法控制,以至于只要被金光阵上的金风一扫,就会滑到别处。
这些法器,都是有人控制的。即便无法透过金光阵,也在不停消耗着金光阵的威能。
金光阵内的修士,同样轮番祭出法器,但对方自然也少不了禁制护身。又一道无形屏障护身,十件法器中,有六七件都会被挡回去。
唯一有利的是,人灵族在前面顶着,金光阵只要抵御三面之敌,而这三面的敌人中,各面都只有一个入道者,而他们这一伙,入道的却有六个之多。
这样除了三位族长出头,与对面的入道高手缠斗之外。尚有狮隼族长可以主持阵法不乱,还余下两人不时斩杀风虎族的修士。不然,风虎族的攻击会更加毫无顾忌,想稳住阵脚都难。
至此,鼻头峰上的鼋、鼍两族,终于看清形势。两位族长简单商量几句后,各从族中选出一百余人,交给灵鼍族长带领,上前接应大军去了。
七族虽然损伤近半,但剩下的都是精锐,只要打开一个缺口,就能将七族修士接引过来。
道理是如此,形势却半点不由人!
娄桦命人挡住原季四,留下大半人手堵住这头,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三百人左右,一头扎入兵人阵中。
兵人阵虽然简单,但三人一组,灵活机变,集远近攻守于一体,对上数倍于己的对手也游刃有余。
但在娄桦手下又能起什么作用?
就像一枚钢钉,钉透了兵人阵组成的皮肉,刺穿了金光阵结成的筋骨,将兵人阵和金光阵劈成两半!
灵鼍族前来接应的大军,正好与这根钉子迎头碰到一起。
灵鼍族的族长,同样是族中的老人。入道修士的寿元有十个甲子,他已经活了五百九十岁,就连黎别道也要叫声“老哥哥”,所以只被称为鼍老,而没有敢直呼其名的。
鼍老佝干瘦异常,正是寿元将近的修士,精气不足之态。
毕竟活的久了,见识也多,一见娄桦便将此时的形势猜出个七八分,心知若不破了娄桦这路奇兵,这一战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先是一声怒吼,背后现出一只小山般的巨鳄状法相,鳄口中发出圈圈光波,听得人心神震荡,作势欲合,朝着娄桦吞去。
娄桦照例一甩袖口,十几个身影从袖子里翻滚而出,还未落到鳄口中,便被那一圈圈的光波震成血雾,死前的惨叫声震撼云霄。
鼍老见之瞠目,两手在胸前画转乾坤,巨鳄当即闭住了嘴,前掌向前一举,朝着娄桦拍下。
“你个老鼍,年纪这么大了,老老实实的寿终正寝不好么!”
娄桦咒骂一句,面对即将拍下的鳄爪,也一拍额头,背后现出一只六翅飞蝎法相。架起双鳌,硬生生的扛了一击。
石飞木滚,地动山摇,附近的修士,竟被震开到数十丈开外。
“就是年纪大了,所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
说话间,鼍老双手抱圆,合在丹田,掌间有山水,玄黄之气转动,巨鳄法相低头一吼,回身扑到鼍老身上,鼍老本还干瘦的身形,顿时暴涨了一圈,还生出一枚枚巴掌大小的鳞片,双手发青,指间生蹼,竟似鳄爪一般。
再左右一错,两只鳄爪样的虚影,似要扒开什么东西一般,朝着娄桦的方向掠去。
倒海翻江卷巨澜!
若是南无乡在此,定会暗赞一声,这招竟与他的平峦诀有几分相似,不过他是借助灵枢地气,鼍老是借助法相之力。
轰的一震!爪影过处,层层叠叠,如涛似浪的山岭,就好像被人从正当中犁开一样!
娄桦一咧嘴角,不敢正对其锋,只好踩星斗,塔罡步,避开锋芒。
但见爪影掠过,又暗叫一声不好!
回过头时,果见泥土翻动,鼻梁岭上被犁出一条七八丈深,数百丈长的巨大沟壑。跟着他一路冲过来的三百修士,正在这条线上,死伤惨重不说,阵型也被一分为二。
外面风虎的修士四面压逼,金光阵的阵型越来越小,又经过娄桦一阵冲杀,一座大金光阵变成了两座小金光阵,正是七族修士着急的时候。
按说这是聚歼七族之军的大好时机,结果被这么一搅,他身后的修士阵型大乱。
前头被鼋、鼍二族的修士迎头堵住,七族的修士又从左右一拥,将这几百人推入鼍老犁出的沟壑里,各样法器铺天盖地的砸落下去。
够机灵的,早先御器遁出了战团,等那些反应不及的想效仿时,在半空中就被飞来的法器裹住,直接炸成团团血雾!
上百人的性命,一个呼吸间就没个干净。
这也是修真者们群战时的一些忌讳。没有入道的修士,是无法御空的,只能御器飞天。因而在遇见围攻的时候,如果反应较快,可以御器逃离,但若慢了一步的话,对方的攻击到时,自己却正腾身在半空,活命的机会只会更小。攻击越是密集,就越是如此。一则是半空中借力困难,被攻击的角度却宽上许多,二则法器被占据一个,护身时少了一些手段。
娄桦见之怒极,再回头一看鼍老,身上元气滚动,身形又重新缩回去不说,还佝偻了下去,仿佛这一击之后,又苍老了几岁。但看向他时,却是一脸得意模样。
“哼!既然你作死,就别怪我不懂得尊老爱幼了!”大袖挥动间,不但袖口里一个蓝色漩涡闪动,生出无穷吸力,连袖子也变大数十倍,遮天蔽日,仿佛一个巨大布袋,直接罩落下来。
“你们先把七族的人接引出来,但一定要等黎小子出来才可以后撤。”
这是鼍老最后一句话,才说完便被袖子一遮,没了身影。
鼋、鼍两族的修士得了命令,左右一分,沿着鼍老犁出的深沟,冲击风虎族的战阵。
娄桦收起鼍老,只觉袖口一阵滚动,就像有只老鼠在里面乱拱。忙用另一只手扎紧袖口,生怕什么东西跑出来一般。正是鼍老试图破袖出来。
如果被袖里乾坤收起来的,那么容易就能突破而出的话,这门神通也就没人学了。娄桦扎住袖口,不过七八个呼吸的时间,袖子便重新平静下来,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了。
但也就是这七八个呼吸的功夫,鼋、鼍两族的修士,已经把住鼍老犁出的沟壑,七族修士顺着此沟,已经出来不少,正与鼋、鼍两族修士一起,合力冲击风虎族的阵型。
眼见缺口越来越大,娄桦为难起来。
这次进攻虎头山,九族的盟军加在一起有近五千人,修为多在归元期,其中御神期占了一成,有五百多人,入道的就是黎别道和九个族长共十个人。
风虎族据险而守,他为了隐瞒自己下山的消息,也为了使这个围歼之计,不敢打草惊蛇,所以只暗中调来几千件法器,却没有额外调兵,人数比九族联军差了一半儿,入道者也只有五个,御神的三百多一点儿。
现在,除了赑风阵里不知死活的黎别道和七百修士,以及山脚下的八百修士外,剩下的九族人都在此处,加在一起还不足两千之数,而风虎族的损伤不过数百而已,可谓大胜了。
然而从现在开始,风虎族的伤亡也上来了。这样发展下去,恐怕变大胜为小胜,又变小胜为惨胜,就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了。
略作思考后,正准备使出一件厉害的宝物,将眼前这些坏事的修士破去,却见阵中冲出两个人,一个五短身材,一个尖尖胡子,正是黄袍子和吴青!
娄桦见是这两人,只得将才起的心思,又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