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当官,当大官。”
说到此处时,马昂的眼睛中忽然充满了渴望。
权势,美女,金钱等等……这本来就是男人一辈子孜孜以求的东西。这能有什么错?
不过,现在,他己成为了天下人的笑话,所以,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只能跟玉摧红这个爱接触新事务的海归游子来讲。
马昂迟疑着,显得更加痛苦。
他本不愿再说起这件事,但现在却已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
马怜儿进宫之前就有了身孕的,武宗皇帝当然知道,也并不在意。
这世界上,能够管得住皇上的应该只有太后一个人了。
一个女人能熬到太后,她无疑是一个心机非常深沉的女人,太后虽然知道皇上有些玩得太过了,表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
她早已有法子要武宗皇帝和马怜儿这个女人断绝关系,只不过,既然马怜儿有一段时间服侍过皇上,她肚子中的这个孩子,身份就有些微妙了。
做为一个太后,毕竟不可能让一个有疑似皇家血脉的孩子沦落在民间所以,太后将马怜儿带出了北京,要找一个清静的地方,让马怜儿将她孩子生下来。
如今江濒上位,当然要抢下这个难得的机会,锦衣卫将马怜儿控制了起来。
玉摧红道,“马怜儿出了北京?”
马昂道,“而且我知道,她是进了南京旧皇城。”
玉摧红点了点头。
马昂却道,“据可靠消息,她现在己离开了皇城……”
以马昂目前的实力,本不应该知道得太多,好在,以江濒为首的锦衣卫和以钱宁为首东厂斗得厉害,从两方冲突的夹缝中,马昂也多知道了不少东西。
马昂的表情更加痛苦,黯然道,“是我将她推进宫墙的。但,我毕竟是她嫡亲的哥哥,我已经半年没有她的消息了。”
玉摧红怔住了,马怜儿被幽禁了半年,她肚子中的孩子会不会己经出生了?
抬头时,马昂定定地注视着自己。
马昂道,“我现在只想知道,她生出的是男是女,她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玉摧红沉默了,血腥的宫斗过程中,卸磨杀驴是常有的事情,假设,马怜儿生了个男孩,太后为绝后患,将她杀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远处有人在打更,已过三更。
那么单调的更鼓声,却又那么凄凉那么无情,到了三更时,谁也休想将它留在二更。
玉摧红道,“你只想知道她还活着吗?”
马昂“嗯”了一声。
玉摧红淡淡道,“放心吧,她一定还活着。”
“可是…,”马昂却仍然不放心地道,“你怎么认定她一定还活着?”
又是老婆,又是妹妹,又是马宝宝,关于马氏家族与皇家这一大堆扯不清的关系,玉摧红不想再说了,他实在有些头昏。
双阙往来惭请谒,
五湖归后耻交亲。
盈盘紫蟹千卮酒,
添得临歧泪满巾。
玉摧红以前人落第诗篇作别,以朋友身份叮嘱马昂大人此之后谨言慎行。
……
金篷马车缓缓而行。
不知不觉中,月已西沉,夜色将尽。
车至利涉桥畔,又是快要破晓的时候。
左右两条街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两旁的店铺,门板紧闭,车轮压在青石板上,“得,得”的马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玉摧红久坐乏味,下了金篷马车,伸了个懒腰,回首向街的另一头走去。
他刚刚走到了一半,巷尾那边却已迎了几个褐衣人来,腰中鼓鼓囊囊,应该是藏着兵刃,远远就呼喝道,“朋友是哪条线上的,亮个万儿出来,免得兄弟们照子不亮,伤了和气。”
说话之人口音偏于西北,说的却是道地的江湖黑话。
玉摧红身形一动,已闪到对方的面前,笑道,“巡夜值守,好象应该是应天府马班头的活计哟。”
那边飞步而来一个颀长汉子,朗声道,“果然是评委大人。”
几个褐色劲装的大汉闻声站定,手挽刀花,轰然一个刀礼。
只是他们刀速甚快,刀礼一毕,收刀入鞘,寻常人的眼睛只怕连刀是什么样子的都看不清楚。
玉摧红当然可以看得清,只是,护身之物为什么要这么神秘呢?
他目光一转,道,“不知道有什么好关照?”
褐衣汉子竟然恭身一揖,道,“小人在此等候评委大人很久了,如果大人给面子,实乃是幸事一桩。”
玉摧红并不躬身答礼,只是含笑道,“今天不用砍我了吗,实在高兴得很。”
褐衣人笑道,“评委大人有些误会了。”
这几个褐衣人的厉害,玉摧红早己见识过,此刻暗忖道,“这帮孙子今天想干什么?”
褐衣人又道,“我家主人有事相求。”
玉摧红目光一转,沉声道,“你家主人神秘得很,不知道是哪位高人?”
褐衣人道,“总会见到的。”
玉摧红叹一声,面上笑容尽敛,沉声道,“既然他要继续这么保持神秘,那就算了吧。”
他目光凛然四扫,又道,“再会。”
褐衣人道,“且慢。”
此时星光熹微,道旁有由整块石头凿成的花坛之中飘来阵阵清香,是杜鹃。
杜鹃不是昙花,它,也会在夜间开放吗?
另一种异香是从女孩子身上传来的,一个长腿的女孩子。
她脸上蒙着轻纱,头上串养五色缤纷的鲜花,手上还挽着一篮子花。
满篮鲜花中,有金光烁然,是四锭至少有五十两重的金子。
女孩子嫣然道,“这是我们圣女奖励评委大人的,请您收下。”
玉摧红睁了睁眼道,“你们大早上拦住我,就是为了送这一篮金子的吗”
女孩点了点头。
玉摧红道,“这四锭元宝很够份量,至少有一百多两,在乡下,的确不算少了,可以买房买地。”
女孩道,“一点点小意思,但望笑纳!”
玉摧红道,“只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女孩道,“对。”
玉摧红道,“这一百多两金子若真是你们送给我的,我暂时不需要,“天下第一掮客”如果被这么一点点东西就收买了,好像有些晚节不保哟。”
女孩道,“这可是五十两一锭的元宝。”
玉摧红道,“不用看,凡是金钱的味道,我闻都闻得出来。”
女孩道,“这,还不够表达我们的诚意吗”
玉摧红笑道,“还差一点点。”
女孩道,“差一点点是差多少”
玉摧红道,“大概要再加上赵氏船厂的一成股份,利涉桥畔的一进小院。”
女孩道,“你,这条件也太狠了一点吧。”
玉摧红道,“因为这一切,我早就有了。”
女孩笑了,道,“我不信。”
玉摧红笑了,一个男人的财产家底,便如同女人的贞洁一般,本来就不需要向谁展现的。
他道,“说出你的条件。”
女孩道,“这一次,让我家主人夺得花魁。”
玉摧红松了口气,道,“原来是抢“花魁”呀,多大点儿事,我还以为抢我的酒壶呢。”
他故意问道,“你家主人……?”
女孩道,“圣女秦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