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们看着舞台,“司徒姑娘”却走了神。
舞台上造烟,又是南宫离修士的一手杰作,现在繁华落尽,灯光亮如白昼。
舞台的边角,只剩下几缕青烟,无力地飘着。
玉摧红和唐寅守在边角的酒桌,有时碰杯,有时互捶一拳,有时又勾肩搭背的说着悄悄话,俨然是两个酒疯子。
这所有人里面,以“司徒姑娘”的耳力最为厉害。
玉摧红虽然把声音压得蚊子振翼还要低,但是“司徒姑娘”听见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
玉摧红道,“女选手们可能都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唐寅道,“什么斯,什么症?”
玉摧红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唐寅道,“此话怎讲?”
玉摧红道,“女选手被劫持了三天,现在有内外接应,本来应该跟着我们逃脱的。”
唐寅看了看“她们”,叹道,“可是,任我们如何努力,这些大姑娘,小媳妇根本就不搭理我们。”
玉摧红道,“在这三天之间,劫匪可能并没有使用过暴力,她们虽然是受害者,反而己经对于劫匪产生了情感。”
唐寅道,“这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你是说,我们准备去救的全变成了一群白眼狼?”
玉摧红叹道,“更可怕的是,如果贸然行动,她们不但不会感激我们的拯救行为,甚至于,反过来会帮助劫匪对付我们。”
唐寅道,“艹!”
这两位最有头脑的年轻人看来是傻眼了。
“司徒姑娘”偷偷叹了口气,他凝视着舞台中央的燕攀龙,燕知府就这样已站了一柱香的时间,眼睛中已有血丝浮出。
见此情形,“司徒姑娘”的嘴唇用力咬着,而沁出了血。
今夜的颁奖典礼本来就是一场阴谋,因为劫匪们早己经预订了一十六顶水晶冠。
第五名是伊达静美,第四名是花湘忆,这样的名次无关轻重。
探花的水晶冠,己由燕知府戴在了赵佳期的头上,“司徒姑娘”对她无好感,也无明显的恶感。
这位赵千金虽然眉目绢秀,年纪却比众女幼小,身材也较纤细,脸上未脱童稚之态,算不得惊艳,正如科考张榜,第三名就是探花了,燕知府将这个大奖颁给赵佳期,权且当作是对赵半城巨资赞助“花魁争艳”活动的一个安慰奖吧。
一十六个选手,一十六顶水晶冠,只要是留下来的参赛选手,迟早是人人有份的,这和祭祖之后的“分烧猪肉”又有什么区别?
鱼婵姬静静地站立在一边,她的眸子如同翡翠,时常都会因为某种光线的变幻而变为一种无法形容的神秘之色。
她的肌肤如白玉,脸上的轮廓清晰得接近于完美。
但是,她己经知道,她永远不能当选为花魁!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上天对人,并不完全绝对公平的。
所以,她用极度优柔的姿态躬身,让燕知府给她戴上“探花”的水晶冠!
“本届花魁,”燕攀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新月教圣女秦宛儿。”
按照惯常的路数,燕知府宣布花魁时,应该有尖叫,有掌声,还有足以揭破房顶的喝彩。
但是,在这一刻,竟然冷场了。
观众,评委们却在看着罗养性,锦衣卫北镇抚司总指挥使大人的脸比天上的乌云更加难看。
金木柯推了张三一把,嘟囔道,“这……怎么搞?”
张三几乎把脑袋都要挠破了,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金木柯不动,台下的所有人都不动了,现场是一片令人尴尬的平静。
秦宛儿慢慢地走到中央,她并不很开心,却也绝不会难过,众目睽睽,她不但冷漠,而且冷淡。
一种对什么人什么事都不关心不在乎的冷淡。
燕知府望着秦宛儿,缓缓道,“恭喜你。”
秦宛儿笑了,眼中并没有惊喜的成份。
燕知府苦笑道,“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秦宛儿用诧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她是选手,但也是叶儿汉国的掌教圣女,在叶尔汉国,圣女是神圣和威严的化身,她己经习惯了,她坦然地接受敬奉,而不用给任何人道谢。
燕知府道,“就算你想夺得此次的花魁,你也不应该急在这一时。”
秦宛儿道,“知府大人的意思是……?”
燕知府道,“为什么要提前半个月?”
秦宛儿道,“您是说,我和他们是一伙的?”
燕攀龙淡淡一笑,道,“看看这样的结果,连流程都没有走完,你就这么急于戴上这“花魁”的桂冠,这,让我们怎么想?”
秦宛儿道,“因为,我不想输。”
燕知府看向罗养性,罗养性却将目光移向窗外的远方。
远方那五门加农炮,瞄准了燕子楼,军士们己经装弹完毕。
看来,罗养性己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劫匪”们指派的花魁戴上水晶冠之时,那就是炮轰燕子楼之日!
看着“花魁”桂冠,燕知府有些迟疑了,秦宛儿却好橡不在乎。
所有人都在盯着她,就仿佛她是魔盒中跑出的洪荒异兽。
“你,还要考虑一下吗?”燕知府居然这样问。
秦宛儿笑了,用一双带有笑意的眼睛望着燕知府,道,“您以为,走到这一步,大家还有退身的余地吗?”
罗养性站起了身来,注视着秦宛儿,在此时此情,罗大人居然还有心情看颁奖典礼?
他似乎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他和他伞下的锦衣卫是来找马怜儿的,可惜,至今为止,马怜儿依旧没有一点线索。
他怎么可以不先管马怜儿的死活,而自已却站在这里看热闹呢?
燕子楼己经被加农炮瞄准了,而早在两年之前的七星堆下,罗养性就见识过它的威力,只有死亡。
可能,也唯有死亡,才能让他一洗今日的耻辱。
罗养性静静的看着,看着燕知府将花魁桂冠戴在秦宛儿的头上,秦宛儿很满意这样的结果,这一瞬间里,她眼中绽放出灿烂的光彩!
罗养性最后看了看身上的四兽麒麟服,他闭上了眼睛,举起了右手,他的手中是一块腰牌,不同于一般的飞鱼符,因为那是锦衣卫北镇抚司总指挥使大人的专用腰牌!
“玉摧红!”唐寅忽然高声叫道。
原来,在燕知府颁奖给秦宛儿之时,众人都在看着圣女,玉摧红却一直在盯着罗养性,乍一见罗养性的眼中凶光绽现,玉摧红身如急电,抢到评委席前,不由分说,将宝宝从马昂的手中一把夺过。
马昂一怔,叫道,“你!”
不待罗养性说出话来,玉摧红已经抱着孩子自窗口疾掠而去!
罗养性忽然将头转向窗口,用尽所有气力吼道,“开炮!!!”
众人脸色一惨。
大家都是因为这个人或者是那一个人的邀请,今夜才凑过来瞧一瞧“花魁争艳”的热闹。
人人想着是:罗养性虽然用炮口瞄准了燕子楼,只是锦衣卫为了震慑“劫匪”,胁迫对方释放人质,而采取的一种姿态而已。
所以,大家这才硬起了头皮,跟在罗养性的身后,一起进入了燕子楼。
谁知此时,罗养性一声令下
五个乌沉沉的炮口中同时喷出毒蛇一般的火焰!
“通!通!通!通!通!”
在威力无匹的加农炮的炮火覆盖之下,这燕子楼内的所有人哪一个还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