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啦——”
桐生一马在地板上倒滑出去。
天知道为什么从身体中长出的东西会打出火花,桐生一马压下心中的惊异,翻身挥刀。
铁刃与锐刃交击,火花爆裂!
桐生一马双手握刀,面对野良川单臂挥来的第五肢犹显吃力,此时的野良川如同人形暴龙,上一次攻击与下一次攻击之间没有丝毫缓冲。
血红的第五肢连连挥出残影,震得桐生一马上臂发麻。
“这他妈是什么怪物!”
桐生一马咬着牙心里怒吼。
若不是显明连比野良川的第五肢长上那么一点,他早已经被这血红的锐刃割开咽喉,但此刻他仍步步后退,野良川像一堵墙般坚定的前进着。
所有的攻击都会在他的巨力下崩溃,这种力量已经超脱了桐生一马的理解范围。
这种力量不该出现在人类身上。
桐生一马被逼入到了厨房之中,第五肢甚至将门框砍开缺口!
“正面向我攻来!拿出你的勇气!极恶之龙!”
火花在月光下不断爆开,一次次照亮野良川凶恶的脸。
桐生一马心思冷静,他知道,冰箱就在自己的身后,那是反击的机会。
就在这。
旁边是巨大的单开门冰箱,桐生一马突然伸出手,把冰箱门猛的打开甩了出去!
野良川冷笑,第五肢直接斩落冰箱门的一角。
放在门侧的那罐腌姜丝从冰箱里掉了出来。
桐生一马脚尖运力,将玻璃罐挑了出去,腌姜丝飞向野良川面门。
野良川视野被阻,等到察觉有东西从脚下飞上来,挥动第五肢将玻璃罐砸碎。
但罐里的东西已经扑在他脸上,汁水溅进他的眼里。
“嘶~”野良川闭上眼睛,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
冰箱门另一面的桐生一马听到了声音,进攻的号角已经吹响,他猛地前冲,显明连刺在冰箱门上。
“去死!”
锃——
显明连贯穿冰箱门!
在令人牙酸的声音中,刀尖刺进野良川的胸口,鲜血呲的溅到冰箱门上。
野良川猛的睁开双眼,流泪的眼里满是血丝。
桐生一马清楚的察觉到刀尖的阻力,这说明显明连已经刺进了野良川的胸腔,桐生一马握住刀柄猛力向外一推,野良川将被显明连开胸!
但推不动。
双眼怒睁的野良川单手握住了显明连的刀锋,然后向后一退,刀尖从胸口中脱出,鲜血在瞬间被止住。
桐生一马察觉到不妙,准备抽刀后退。
但下一刻显明连上一股巨力袭来,带着他向前扑出!
野良川左手握住显明连往回拽,身体则蹬步向前,半臂长的拳刃刺穿冰箱门,桐生一马胸口撞了上去。
“噗哧。”
锐刃入胸,桐生一马身体一颤。
“咳……咳,咳。”
血沫子喷在小隔间的碎冰里,桐生一马双掌抵住冰箱门,将身体慢慢撑开。
尖利的第五肢一寸寸从胸口中拔出,滚烫的鲜血滴落在冰姜汁中。
桐生一马脚下无力,鞋底在姜汁中一打滑,扑通跪倒在地面,手撑住旁边的案板,竭力的立起一条腿,却再也站不起来。
野良川从冰箱门背后走出来,捂着胸口,半眯着眼睛,还因为姜汁而不停流泪。
“好刀,嘿嘿,好刀。”
第五肢迅速的萎缩,失去红光,像是瘪了的气球一样收回去,野良川拧开水龙头,将自己的眼凑到水流之下。
水流声中,桐生一马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现在的野良川毫无防备,也不再有那僵硬的第五肢做抵挡,可现在他站都站不起来,显明连村正插在冰箱门上。
“你不是人类。”桐生一马艰难的说道。
血液正在涌进他的肺泡与气管,现在他还能勉强说话,很快他就会失去呼吸的能力,死于窒息。
“所以说你们才是杂种。”
野良川从水里抬起头,“不过一个杂种能做到这样,也该自傲了。”
桐生一马张开嘴,却发现自己说不话来了,鲜血从鼻子里涌出,滴答滴答的落进月光里。
“别说什么遗言了。”
野良川从冰箱门中抽出显明连,放在水流下冲洗,然后刀锋带着冰凉的触感搁在桐生一马后颈上,水迹在皮肤上渗开。
“你这把刀很不错,我要了。”
桐生一马连头都抬不起来,鲜血堵住了他的呼吸道,肺泡竭力的翕张,但涌进来的不再是气体。
野良川双手握刀,高高举起。
然后挥落。
血液像飞鸟般冲进月光之中。
……
……
白川小津从黑暗中惊醒,猛的睁开眼。
“吱吱吱吱吱。”旁边的手机一直在响,嗡嗡震动。
后背发粘,白川小津掀开被子,揉揉头发,时间刚刚过五点,她双手抓起手机放在耳边接通。
“莫西莫西,请问是白川小津女士么?”
“是的,我是白川小津。”
电话那边的人语气沉痛。
“能再说一遍么?”白川小津手撑住了被子。
话筒中的人在安慰她,顿了一下,然后重复了一遍。
“请您赶快过来吧,白川小姐……喂,白川小姐,请您回话。”
话筒那边的人听到了手机跌落声,然后他的声音拉远,“高桥长官,死者的亲属可能陷入了昏迷,要通知她住处附近的医院么?”
“不,我没事。”
白川小津跪在地板上捡起手机,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我现在立刻就过去。”
说完她挂掉电话,赤着脚站起来,感觉到天翻地覆的眩晕。
“桐生君,桐生君……”
她穿着睡衣跑出卧室,嘭的摔倒在门边,声音惊动了另一个房间的胥子关。
胥子关拉开门。
“白川小姐,出什么事了?”
白川小津瘫坐在将明未明的天光中,垂头看着地板,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只能看见胸口的一起一伏。
“白川小姐?”胥子关走近。
白川小津突然竖起手掌阻止,胥子关停下脚步。
片刻之后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仪容尽复。
“一些琐事罢了,很抱歉打扰到您的休息,我昨晚已经通知过膳房,早点很快就会送过来。”她微躬身,“早安,胥君。”
不等胥子关回应,她返回自己的房间,从衣柜中取出白花蓝底的素雅和服。
和服的下摆拂过瘦瓷瓶中的吉野樱,花瓣零落,白川小津站在梳妆镜前。
桐生一马已经死了。
“从现在开始。”她取出眉笔。
“不能相信任何人。”
胥子关、大江智、梶勇、任何人、一切人。
她画上浓重的娥眉,微暗的的天光中,镜子里的白川小津与她森严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