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一月初九，程家招婿，婚礼在日月潭大酒店举行。

之所以这么赶，还不是因为程诺的肚子，真的是等不到春暖花开呀。

别看婚礼办的急，规模却是一点都不主干道封禁，全部红毯铺就，白雪皑皑的路边摆满了耐寒的艳丽花卉。

不说天上飞的，只单单出动的豪华跑车便不下百辆，恨不得绕城一圈，数十家媒体争相报道，那场面，堪称奢华。

这样财大气粗的做派，在海城有些年头不见了。

程家在海城也能排的上号，比起豪门的底蕴是丝毫不差。唯一美中不足，程廷尉外面私生女不少，儿子没一个。

到了老年，也绝了继续播种的念头，好在程诺也够争气，程廷尉直接为嫡女招婿。

程诺选中了苏慕，用尽了心机手段，终于将人如愿绑在了自己身边。

婚礼当天，早晨还是个艳阳天，到了九点，天上开始飘起雪花来。

楚清欢陪同陆宸远吃过早饭，拿起纸巾擦擦嘴，眼也不抬的道：“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陆宸远喝口牛奶，抿抿唇，不动声色的道：“这么着急，去哪里？”

“去找陈妤。”楚清欢推开椅子，走前还捧着陆宸远的脸亲了一口。

陆宸远笑笑，拿过一旁报纸似模似样的看了起来，上面的头版头条便是程家招婿的报道。

其实她不说，他也知道。

看来，他今天不去也得去了，万一自己的女人被欺负呢！

楚清欢早早的来到陈妤的家，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开，还是邻居告诉她，陈妤出门了！

“关键时刻居然临阵脱逃！”

电话铃声响了三十秒才被接起来，上来就是一句，“欢欢，今天去不了了，我临时有事。”

楚清欢听着对面传来的气喘声，虽然怒其不争，还是没忍住，问道：“妤儿，你在哪呢？”

陈妤正踩着三寸小皮靴走在冰天雪地里，鼻头冻的通红，叹气道：“我们吴总临时传唤，我一大早上回了趟公司，拿了东西这不是正在往那赶嘛。”

楚清欢忍不住皱眉，大礼拜的使唤人，“你们公司那么多人，你又不是她的助理，这种巴结上司的私事怎么落到你身上了？”

被好友这么一说，陈妤急冲冲的脚步缓了缓，她今天接到主管电话也没多想，“可能是我离的比较近吧。好啦，妤儿，我的手都要冻僵了，回头和你说，拜，爱你，么么哒。”

没给楚清欢再说话的时间，那头一口气说完，直接挂断了。

楚清欢瞪着手机屏，恨恨的跺脚，“就你好说话，被欺负了看你去哪哭！”

本来打算好了，今天说什么也要帮陈妤出了这口恶气，现在好了，当事人都不在，她也不好强出头。

真是憋气！

楚清欢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压下心底的火气。

黑了两秒钟不到的手机屏，再次亮起，她还以为是陈妤回心转意了呢，没想到，居然是干娘的电话。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接电话的手不受控制的抖。

“喂？”

她多希望电话那头能传来干娘独有的魅惑女声，可惜不是。

“欢欢，我带着玉娘回来了。”

之后，金昊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手机直线滑落，顺着缝隙掉进了下水道。

楚清欢抬头望天，那双会说话的凤眼布满了晶莹的泪花，比那雪花还要凉上三分。

她说不好此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哀痛有之，麻木有之，更多的还是悲伤无助，世上仅剩的一个亲人再次离她而去。

面对死神的那种无能无力，让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绝望。

上了车，好半天没打着火，她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可怎样也擦不干净，她无助的拍打着方向盘。

“连你都欺负我！干娘干娘你等等我，我现在就去接你。”

楚清欢眼睛红的像兔子，鼻头也是红红的。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开车去机场是不用想了，拿起随身背包，在小区外拦了辆车，失魂落魄的往机场赶去。

金昊清瘦了很多，下巴上蓄满了胡须，他秃废了很长时间才从痛失所爱的打击中回神。

“她说想给你母亲做个伴，让你再送她最后一程，以全母女情分。”

楚清欢颤抖着双手接过蒙着黑布的骨灰盒，紧紧的抱进怀里。眼泪滴吧滴吧的往下落，没有血色的唇控制不住的抖，她想，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让见！

“干娘她被病痛折磨，一定吃了很多苦是不是？”

金昊拭去眼角泛出的泪花，蔼声道：“她很坚强也很乐观，走的很安详。她让我告诉你，女人可以没有男人疼，但是自己一定要对自己好。”

楚清欢咬着唇，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重重的点点头。

天空上黑云涌动，就像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布满了阴霾。

一年内两次送走至亲至爱，一个在盛夏一个严冬。

贯穿了她这一年的所有喜怒哀乐。

当着金昊的面，楚清欢不想表现的太懦弱，认认真真的鞠了个躬。

“金叔，谢谢你。”

谢谢你在干娘身边，一直陪着她走完最后的生命旅程，让她知道，世间仍有真情在。

金昊将她扶起，“傻孩子，这都是我应该去做的。我若是什么都不做，才会真的后悔终生。”

楚清欢强颜欢笑，告别了金昊，漫无目的的走在马路上，寒风呼啸，吹的脸颊很疼，直至麻木，就像她那颗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