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可以抵御大口径手枪射击的皮肤和肌肉，在四周无形的力量下如布革般轻易撕裂。

李修华的身形爆退，瞬息间来到了距离张逝雨二十米外的路灯下，这才阻止了苏易的念源力自体内爆发。

抬手擦去额头额头的冷汗，李修华身体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几秒钟时间内就恢复日常，变回了那个光溜溜的礻果男。

机体死亡后，属于伊芙的超凡能力离开身体，苏易怀中的女人容貌微微变化，眼角出现皱纹，头发和皮肤恢复了正常人的肤色，只是稍微有些发白。

苏易把这具失去生命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周围废墟中埋藏着的钢筋自水泥中剥离，缓缓悬浮在空中，逐渐在念源力的作用下变化。

“知道吗？不论是从哪个角度出发，你都应该被吊死在路灯之下。”

内心暴怒如同烈火炙烤，苏易脸上却如万年寒冰般冷漠，直视着那微笑着的李修华，缓缓开口说道。

苏易的周围，支撑人类社会的钢铁变成了外表光滑、周身带有旋转血槽的细长梭形，它们在念源力的覆盖下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愤青。”

李修华伸手轻轻敲在路灯之上，路灯的柱身上发出刺耳的尖锐声音，最后轰然倒塌。无数的花纹自他变成暗金色竖瞳的双眼蔓延，瞬息覆盖住了全身，花纹在星光的照耀之下，微微散发出金色毫光。

缓缓吐出一口气，在手臂出现些许刺痛的瞬间，李修华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他原先的脚下位置悄然冒出无数的圆形小坑。

杀机弥漫在夜色之中，原本的虫鸣也消失无踪。

无数隐匿在夜色中的致命飞梭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大网，环绕在苏易四周，他低头看了眼已经缩小了一圈的小臂，面无表情的继续利用念源力沟通神秘。

无数血花突兀在空气中绽放，李修华的身影出现在苏易的几步之外，下一刻便出现在了二十米外，浑身布满了可以看到背后景色的洞口，他如同毫无痛觉般扫了眼手掌上的空洞，身影再次消失在夜色之中。

头发逐渐脱落，皮肤变得如同一张纸般贴在骨头上，苏易在一瞬间变得形容枯槁，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笑。

作为世界底层规律的重力忽然改变，苏易身旁方圆五十米内的地面如同被无形重物覆盖，瞬间下塌了半米，泥土之中出现一连串的脚印，夜色中的飞梭顿时如同闻到血腥的食人鱼跟随而去，血花四溅中，李修华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空气。

随着他原本高速运动的停止，那压塌大地的重力瞬息间集中在了李修华的身上，身体顿时陷入泥土之中，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压的脆响，只留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无数的飞梭如同搅拌机一般在李修华身旁的泥土中穿梭，就像是活在泥土中的食人鱼一般一丝丝的分隔他的身体，四周的泥土顿时被血液浸透。

“知道吗？在我们的那个组织，曾经为了加入一个部门，我选修了人体解剖学。”

“并很巧合的触类旁通了古时的远东对付叛徒的一种刑罚，并更巧合地获得了其中真意。”

眼睛都变得浑浊的苏易脸上带着渗人的笑容，凭空飞到了李修华的面前，和那脸上平静但不时露出压制不住痛苦的李修华对视。

“凌迟吗？听说要要三千六百多刀才能让受刑者死亡。”

苏易特意没有动李修华的脖子，因此他可以自由说话。

就像闲聊他人身上的事一般，李修华好奇的说道：“但这种刑罚在七百多年前就被圣人世家封杀，你们那边居然还有完整的技艺传承？”

苏易没有回答他的话语，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三千六百刀是对普通人用的，像你这样的存在，得加一个零。”

“哦？”

李修华笑了，看着苏易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开口说道：“可你不像是能够坚持到刑期结束的样子。”

“不不不，现在已经到2141刀了。毕竟我也不是普通人。”

苏易感到身体变得越发沉重，骨头如朽木般似乎风一吹就会折断，干脆坐在了脚下湿润的土地之上。

“真是残暴。你们这种人可以随意凭自己喜好使用私刑吗？”

李修华的话如同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但依然保持着那可贵的求知精神。

这一次苏易回答了他的问题，苏易嘶哑的开口：“刑罚是上层统治者为了约束下层用的。显然，你我关系不在这种联系之中。”

“只是我对你伤到我的队友的一个小小报复行为罢了。”

敏锐的察觉到了苏易话中不经意间透露的信息，李修华忽然笑了。

“哦，这么说来你的队友没有死，我刚才只是杀了一个公司里勤勤恳恳的好员工。”

李修华看着苏易，像是忘记了泥土中的身体的境遇，声音带着灵魂的渴望。

“就算将刀数再翻一倍也好，只求你回答我的这个问题。”

“你们这样的存在，会死吗？”

苏易低着头看着李修华，在他的金色竖瞳中看见了几分自己当初的影子。

在一开始加入管理会的那一段时间内，他也是疯狂渴望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但最终苏易发现真相总是环绕着一层迷雾，知道的越多，越是感到自己对世界一无所知。

“你的请求我同意了。”

苏易仰天躺下，看着夜空中的满天星辰，声音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们不会死。”

管理会不允许旧界遗民染指新界，也不允许新界的超凡者死亡，即使意外死亡也会被逆转结果，即使刻意寻死也会被不断复生，强行改变那“错误”的想法。

因为他们万中无一的稀少，因为旧界遗民的无穷无尽，也因为只有超凡才能对抗超凡。

“原来如此。”

从一开始李修华就察觉到这些超凡之人的非人异样感，现在他终于明白这种异样感是什么了。

那是一种傲慢，对一切的傲慢，因为不存在死亡概念而产生产生的傲慢。

所以他们选择在人类发展几百年的杀人工具的攻击中漫步，只是为了炫技，为了炫耀他们超凡脱俗的力量。

所以他们能够面不改色的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只是为了排除异域的入侵者，哪怕那座被斩断的大厦，那颗从天而降的陨石会伤及多少无辜。

所以就像苏易一样，可以一边做着残忍之事，一边施舍般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尽管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不传之秘。

李修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一切疑惑在苏易这句话中烟消云散，不再强行无视身体处于那非人的新生和毁灭的痛苦。

凄厉的嚎叫响起，像是从地狱最深处传入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