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牵君,既然您推断广宁、宁城、高柳还在乌桓校尉指挥下,未被攻克,鲜卑是怎样跨过长城进来的?”
牵县令并未因刘玄德身着什长铠甲,便轻视:“这位小哥是?”
祖茂:“忘了介绍,这是大儒卢子干的弟子,涿县刘备、字玄德,年方十五,阵杀鲜卑骑兵两名!”
牵县令:“玄德真是少年英雄!你不知道。秦朝、前汉修筑长城,据此有四五百里远。早就已经破旧不堪,荒废不用啦!”
“长城和边塞难道不在北面一、二百里外么?”刘玄德疑惑了。
牵县令打开地图:“这就要从前汉、后汉的边疆方略说起啦!
你们看,这是前汉长城,这是后汉城塞和城墙,前者靠北面二三百里,深入草原,可称外长城,后者依靠燕山山脉而建,可称内长城。
前汉国力强盛,孝武帝开始,屡次打败匈奴,漠北之战,打得匈奴王庭西迁,以至于漠南无王庭。于是在秦长城基础上,筑汉外长城,将漠南雨量最充沛、土地最肥沃的两三百里草原、山岭圈了起来,发动大量的内地百姓戍边、屯田、放牧,并将将从属的乌桓部落,南迁至上谷、渔阳、右北平等郡的长城南北驻牧,汉北御匈奴。
外长城为碎石、夯土所筑,经常损坏,并不能完全隔绝胡人大队骑兵进出,故而在长城内约百米择高地设置烽燧台,每隔十里到二十里一个,平行于长城。一有敌来,就燃起狼烟示警。”
刘玄德一拍脑袋,寻思真是搞错了,后世曾经攀登过八达岭长城,被其雄伟壮丽所震撼,就以为汉代长城也是石基砖砌,也是长城连接烽火台。原来汉长城只是简易版,甚至有些没有烽火台。
其实秦汉长城远在数百里外,深入草原二百里,生产力又极落后于明代,哪里来的条石,哪里来的砖头,哪里来的烧砖的木材呢?
牵县令:“一百多里外,白河两条支流间,有前汉的女祁县和后汉的赤城塞,王莽改女祁为祁县,前汉上谷东部都尉驻扎于此。由东部都尉负责上谷郡东半部200里外长城,而西部都尉就在宁县,负责西半部200里。
从四百多里外长城边的造阳,到东部都尉,有约250里的驿道,每十里到二十里,设置一亭,有一高台,以便于沿路点起狼烟示警!”
“如此拒敌于国门之外,以攻代守,壮哉!”刘玄德琢磨这就是外线防御战略。
祖茂:“如此良策,后汉为何废弃不用?”
牵县令:“经过王莽之乱和绿林赤眉,到光武复汉,户口已减半。天下民生凋敝,光武帝认为官吏和军队过多,便下旨撤并郡县、省都尉,外长城也逐渐废弃啦。
光武帝将乌桓内迁幽州并州缘边诸郡,为汉侦骑,旧长城更失去了示警的价值。再经过多年风水雨淋,外长城早已不可能起到隔绝内外的作用,也就废弃不用啦!
取而代之的是内长城:于北面一两百里,借助燕山等山脉,于要隘处设城塞、关隘,驻扎戍边屯兵,两翼延伸城墙,以助防御。内长城相互之间被山岭分割,实际上并未像外长城那般东西万里贯通。
上谷郡,西部都尉并入护乌桓校尉;省东部都尉,祁县改为乡,城池尤在,然百年来,日渐残破,墙高不过丈。祁乡与其北的赤城塞,具在白水谷道,各驻了一屯百人,以防止鲜卑从小道南下。”
祁县在今河北赤城县雕鹗镇,赤城在祁县以北,皆是隔绝关内外的要塞。
牵县说道此处,突然顿住了,手指从下落县,到祁县,到赤城,向北沿白河谷道,到独石口,再到草原:“莫非,莫非!”
祖茂和刘玄德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的震惊。
牵县令急忙手书两信、盖印、封好,叫来四个骑士:“你等四人,二人一组,各带一封信,一组从洋河北岸,一组从洋河南岸,前往沮阳,将此信交于太守大人。
连夜出发,路上小心!”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鲜卑人的号角声,既传遍了四野。
上千人鲜卑骑兵,出现在下落县东,数十人一队,四散抢劫。
太阳渐渐升起,将城外十余里雪原照耀地白茫茫一片。
但凡能看得到的乡、里,堡、亭,聚、落,不论是汉人,还是乌桓人,皆被攻击,杀伐声,惨叫声,尖叫声,哭泣声,响彻云霄。
赤红色的血液,在苍茫的白色雪原中,显得特别刺眼。
再远处,数十股浓烟升腾而起浓烟。
牵县令、祖茂、刘玄德等登上东城楼,各个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鲜卑之肉。
祖茂大怒:“是男儿的,都跟我出城杀贼!”
牵县令:“不可,祖司马不可啊!你看远处那些浓烟,皆是鲜卑人放的火,鲜卑人不止上千!”
“作为军人,难道我等就袖手而观么?”
“我们这点兵力,守住县城已不容易,城里可有数万百姓,皆仰仗你我守城啊!”
祖茂扭过头来:“你且守城。将士们,是汉子的,愿跟出去杀敌的,跟我来!”
“我等愿往!”数百人群情激奋,秣兵厉马,跟着出城。
刘玄德亦提弓箭携剑前往。
到了门口,王伯死死拉住枣红马,不松手:“玄德,不可,不可!”
刘玄德:“王伯你放开手,我要出城杀敌立功!”
“临行前,你母亲托付,一定要你活着回去,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跟鲜卑人拼命啊!”
“这不是拼命,鲜卑骑兵就千余人,一汉当三胡,我们不怕!”
“李牛儿,你们几个,帮我把玄德拉下来。”
“你们做什么?谁拉我大腿?”
李牛儿等:“什长,耿婶子答应过我们,只要保你不缺胳膊少腿的回去,给我们赏钱!好多好多赏钱呢!”
。。。
祖茂带着数百骑兵,如风一般,冲向近处游荡的千余鲜卑骑兵,冲锋过程中,散开呈一个锥形,他自己就是那个锥尖!
“杀!”“杀光这些鲜卑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