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术?
后世是个正常人都知道手术是医疗的一大进步,是能活人的。
可惜,在汉代是个正常人都以为开刀是邪术,是要死人的。
医生们、患者家属们对华佗群起而攻之。
袁隗更是骂道:“哪里来的庸医,想害我儿!把他轰出去!”
刘备说:“慢,袁公且听我一言。
既其他名医没有其他办法,为何不能一试?若不敢试,不如找一具尸体,解刨开来。就知道华大夫说的对不对!”
华佗紧紧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那些名医说:“看吧,不敢了是吧。”
“就知道他是骗人的。”
“邪术误人,开刀就是杀人啊,把他扭送官府。”
“既然不相信我,我何必要医呢?”华佗是个很有性格的人,转身就走。
刘备三步并作两步,急忙在厅堂外追上华佗:“华医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想起佛教浮屠还不是跟流行,改口为“救人一命可树立五十年恩德,汝南袁氏一家都感激你。”
华佗:“倒不是我不想救他一命,而是这病紧急,救人如救火,等得越久,越没有治好的把握。袁家四世三公,权势滔天,碾死我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万一没医好,岂不是要吃官司,甚至性命不保?
作为医者,最高兴的是得到患者及其家属的尊重;最糟糕的,是被患者误解为难!开腹割疮本就有风险,袁家既视我如刍狗,纵使赏金有数十金又有何用?”
后世的医闹,充其量不过耍泼打滚、操纵舆论、博得同情、威胁医生几招,跟汉代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难怪华佗有顾虑,以袁家的地位,想弄死一个医者,甚至弄死其家人,完全是轻轻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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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袁隗费尽口舌,对华佗好说歹说,终于把两人凑合在一起。
袁隗影响力极其惊人,稍稍调动手中权力,找来几个死囚,重金和威胁之下,立即有两人干了。
袁隗本要将两人至少杀掉一人,破开其肚腹,查看内脏是不是如同华佗说的一样。。
华佗毕竟医者父母心,有着不忍,决定做**解剖。在药童协助下,先是给两人服用麻服散,而后分别破开肚皮,将内脏指给袁隗、袁逢看了,最后切除了二人的阑尾,再将二人肠子、肚皮缝上。最后给二人灌入清热解毒、利于伤口恢复汤药。
两个时辰之后,二人醒来,初时不觉得很疼,过了一会,感觉疼痛难忍,其中一个满地打滚,再吃一遍药后才觉得好些。
观看了全过程的袁隗,在一旁偷偷擦汗:“这两个人不会死么?”
华佗:“看身体底子,底子好的一般能活下来与正常人无异,病弱和年龄大的人容易死亡。那个年老的,可能会死。”
袁隗始终下不了决心,说:“能不能保证一定把满儿医好?”
华佗:“不能!但病人已经出现发烧、皮肤进一步发黄等状态,已喝不进汤药,如果不医,他多半会在疼痛哀鸣、不断衰弱中死去。”
近现代医学出现之前,自然界不是没有天然的抗生素,但缺乏输液、打针等手段,仅仅依靠内服、外敷、针灸,手段十分有限,没法给病人补充足够的能量和电解质,也难以将药品的药力直达病灶。
袁满虽然含着所谓的百年人参,亦难以坚持多久,疼得打滚之外,整个人愈发虚弱。
袁隗怜惜地位袁满擦着汗水,由于受到其他医生影响太深,始终怀疑华佗的医术,不肯让其放手医治,用袁隗的话说,至少要看两个被开膛破肚、进行手术的死囚活下来,才好决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袁逢再次过来探视时,终于说服了袁隗,并让华佗放心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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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前两次经验,手术进行得很快,取出的肿大阑尾,也证明华佗辩症准确。
几个时辰后,醒来的袁满依旧衰弱,脸色发黄、伴随发热症状,但精神好了许多,至少疼叫的声音比切割之前有力了许多。
接下来就是数日调养,袁满一天天好起来,十天后,华佗拿着袁隗给的五十金笑嘻嘻地离开了,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袁满一定不许饮酒、不许剧烈运动、不许近女色。
刘备一直希望华佗能留下来,袁隗甚至推荐做御医。
华佗这些日子接诊了不少世家豪门的病人,深感觉医生地位不高,坚决不愿意做太医,离开雒阳前说:“医生云游四方,可以见到更多的病例,才能不断锻炼自己的医术,自由自在,不亦快哉。”
实际上华佗是带着遗憾离开的,他兼修数经,加上才31岁,医术虽佳,但不过是副业,想的是举孝廉做官。
各地孝廉名额依据人口多寡、是否边疆核定,有定数,争夺异常激烈。在袁隗眼中,华佗对经书的专研程度,完全不够看。更何况谯县所在的沛郡,太守是王甫的养子王吉,袁隗担心为世族取笑,手虽然长,也伸不到沛郡去,宁可给华佗50金,却不愿意为了华佗轻易与声名狼藉的宦官党王吉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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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隗见儿子好起来,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积压多日的公务上,司徒管民事,忙着监督收秋粮、赈灾、救灾、平抑物价、军事支出,有太多事情需要做。
憋了多日、淡出鸟的袁满,终究趁机父亲忙于政务逃出府来,直奔雒阳诸市,找东西吃、找乐子耍。府里的侍女们得了严令,不许在恢复期内勾引公子,袁满又吃了许多补品,憋得难受,急需发泄,深入青楼考察民女之情,一口气叫了三个姑娘,准备来一座四象牌。
当天夜里,被发现时,袁满已经伤口崩裂,奄奄一息,眼见不能活了。
袁隗怒气攻心,打死了平日陪伴袁满的两个小厮,华佗已不在雒阳,诸名医也只叹无力回天,只能吊着几日性命。快马去谯县请,华佗恰巧外出云游未归。
袁满终究是死了,死于自己作死。
悲痛欲绝的司徒袁隗,请大儒蔡邕写了声情并茂的祭文,打算刻在坟前,极尽赞美之能事:“茂德休行,曰袁满来。太尉公(袁汤)之孙,司徒公(袁隗)之子。
逸材淑姿,实天所授。。。明习《易学》,从诲如流。百家众氏,遇目能识。事不再举,问一及三,具始知终。。。
虽冠带之中士,校材考行,无以加焉。允公族之殊异,国家之辅佐。众律其器,士嘉其良,虽则童稚,令闻芬芳。降生不永,年十有五,遭疾而卒。
乃假碑旌于墓,嗟其伤矣,唯以告哀。”
棺材从雒阳运向汝南时,车马塞路,整个雒阳参加送别的有数千人。皇帝甚至亲自下旨慰问,给司徒袁隗放假处理丧事。
没有人注意到,路边一处酒楼上,正有一人开心的喝酒吃肉,脸上都是笑意,与悲哀的袁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