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雒阳,德阳殿
皇帝召集在雒六百石以上官员,举行大朝,令群臣共言剿灭黄巾之方略,并开诚布公地表示言者无罪。
早已内定的南路军统帅,北地太守皇甫嵩提出宜解党禁,益出禁中藏钱、西园厩马以赏军士。
紧接着,卢植、杨赐、袁隗、朱俊、杨璇等人也附和,接着超过一半的大臣拜服在地。
大有皇帝不同意,将领们就不出征,百官就罢工之意。
自古出征之前,皇帝都要对出征的大将诸多嘱咐、好言好语、大加赏赐,以求君臣安心。
此时大将提出的要求,例如给予田产、给予子女官职,多些信任、多则时间之类的,只要不太过分,皇帝一般也都会同意。
可这一次,尴尬了。众将不要钱,不要财,就要解党锢,群臣的眼睛都盯着皇帝,一群大臣一起匍匐在地,皇帝不同意就不起来。
“这是逼宫啊!”
赵忠、张让等中常侍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临阵换将,可宦官党中哪里有人能承担如此重任?以前赵忠有从兄甘陵赵苞,文武全才,有依附王甫的太尉段颎,功劳盖世,可惜段颎、赵苞死后,宦官党羽再无人有平叛之能。
诸中常侍大呼陛下更衣,以尿遁为借口把皇帝架到后面休息,拖延时间,寻找办法。
张让、赵忠等人在群臣中搜寻着,落到了南路军监军曹谦、议郎曹操身上,曹谦乃曹节族弟,曹操就更不用说,想必可用,就派小黄门将二人招来相见。
曹谦摇摇头:“陛下,党锢日久,人情怨愤,局势已危,如若垒卵。若能大赦,党人必不肯与张角合谋,百官也必奋力以报陛下。”
换句话说,曹谦担心不开党锢,党人就会投靠黄巾,百官也会怠政。
至于曹操,对找他的小黄门说:“此乃大势,不可违也!”之后根本就不理睬,继续匍匐在大殿。
皇帝从小受宦官们“党人乱国”“党人窥九鼎”的说法熏陶,还有犹豫。
中常侍吕强说:“陛下不想想,张角八州并起,众数十万,已到了亡国之时。
若不赦免党人,必有人为张角之谋主、爪牙,到时候汜水关以东皆为黄巾所有,绿林、赤眉之事重演,悔之无救!”
“这么严重?朕难道是亡国之君?如之奈何?”皇帝刘宏这才畏惧。
吕强:“如今请先诛左右宦官、近臣中贪浊者,大赦党人,辞退州刺史、二千石中无能者,以有德、才智、英勇之辈代替之,黄巾必平。”
皇帝还思考更深一层,皇甫嵩、卢植都是他公车征辟、极为信任的臣子,如今两人更代表军方的意志,在开党锢的问题上高度一致。皇帝真担心要是反对,会成为孤家寡人,根本指挥不动军队。
皇帝惧而从之,回到德阳大殿下诏:大赦天下,赦天下党人,赦免因各种原因流徙边郡之人,唯张角不赦。发天下精兵,遗北中郎将卢植讨张角,左中郎将朱俊、右中郎将皇甫嵩、讨颍川黄巾,择日出征。
。。。
刚刚下过一阵小雨,洛阳城外行人稀疏。
“陪我走一走。”苏媚穿着鹅黄色上衣,小心地提着湖蓝色的裙子,掂着脚,欢快的像一只小白兔。
刘备:“这衣服真好看,其中的花纹如葡萄酒一样鲜红的。”
苏媚娇媚地笑着:“就知道乱说,才不是葡萄酒呢,那是月季花。”
刘备:“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花好只应天上有,淡妆浓抹人相同。”
苏媚捂着脸如同红色的苹果:“讨厌,说花还是说人呢,街上这么多人,别老盯着人家看。”
刘备:“谁叫你长这么美呢。”
苏媚咯咯笑了几声:“看,桃花开了,有白的有红的,春风沉醉,朵朵飘香,美不胜收。”
刘备:“你看那边,多美。”
几个小孩用力的摇晃着桃树,如同下了一场桃花雨。
“别摇别摇。”苏媚跑上去把几个小孩撵走,蹲在那里也不管裙子沾染了泥土,拈几朵桃花,悲伤的说,“花只开十日,这一摇就连十日也没了。”
刘备:“花总是要落的,零落成泥碾作尘,香却依然如故。”
苏媚:“花有香,可人呢?青春转瞬就会过去,到时候你心里还会有我吗?”
刘备轻轻地牵起她的手:“怎么不会,月是故乡圆,人是故人好。”
苏媚:“可是你马上又要离开了,我们相聚才短短的几个月,下次回来不知是何时,一月还是一年?
你一月回来,我便老了一月,一年回来我便老了一岁。春风秋月,容颜即使如花,明年之花也不如今年之盛。”
刘备将他轻轻地搂在怀里,能感受到她的颤抖和忧虑,在耳边说:“我们回去吧,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
回到天上人间三楼,苏媚见苏固、刘德然、刘朗等正等在这里:“兄长,怎么也在这里,是来给玄德送别的么?”
苏固:“我也要出征,跟在卢中郎将属下做参军。”这次舍皇甫嵩而隶属于卢植,也是代表了扶风苏氏的决心。
刘备接过刘德然递来的几张写着字的纸:“媚娘,看看要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这是?”苏媚,“啊!天上人间的一成股份!会不会太过贵重?”
苏固笑着:“你反正都要嫁过去的,刘备送给你又不会亏。”
苏媚红着脸,咬着嘴唇,汉律是保证妇女的财产所有权的,即使是嫁妆,离婚改嫁时也是可以带走的。这薄薄的几张纸,代表着的是信任和情义。
苏媚声音软糯:“你就是想把人家栓住么,好,我签。”
。。。
晚宴后,苏媚越想心中越是慌乱:刘备在出征之前分割财产,还郑重的让女方的从兄做见证人,不得不让苏媚怀疑此行的危险。
她轻轻的推开刘备卧室的门,回身将它关上,将刘备正在研究的地图和兵书收起来:“别看他们了,今晚,看我。”
烛光摇曳,罗衫轻解,如桃花月季花色的肌肤露出来,因为略寒冷的春风而颤抖着。
洁白的绢布铺开,苏媚风景则紧闭着双腿,扭头看扔在地上衣裳上的月季,插在瓶中的桃枝。
两个人影合而为一,一声痛呼,苏媚眼眶都是晶莹的泪水,自愣愣瞪着身上的男人,伸出手抚摸他如刀削编般坚毅的脸:“夫君,好好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