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晓得了,你俩好好养伤,一会你爹回来擦点药。”
柳氏又抹了抹眼泪,苦日子过得太久了,他们要求不高,多干点活都不算什么事,只要能吃饱饭,不彼随意打骂便好。
顾欢进厨房看了一眼,很多红薯被晾在笸箩筐上头。顾欢拿起来嚼嚼。
嗯,不错。
红薯是好红薯,吃起来可谓是香甜可口。
二丫和顾平各拿一块往嘴里送。
“嗯,好好吃,阿姐。”二丫惊呼了一声。
“而且,越嚼越香。”
“好吃。”
“真的好吃。”连柳氏都忍不住夸赞。
“阿姐,这点给娘吃,娘肚子里怀着弟弟。”
顾欢看着柳氏瘦弱的身子腹部高高隆起。
“好!刚好明天爹说镇子上有集,拿去试试,看能不能卖钱。”顾欢说着,留下一筐,“这些留着给二丫当零嘴吃。”
“阿姐,我不吃,拿去卖吧。”
见二丫坚持,顾欢将红薯干收了回去,“行吧,先卖钱,明天我和爹去白云镇上。”
心疼孩子的事,等手头宽裕了再说。
不过二丫这小小年纪,实在是懂事的让人心疼,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说的一点也不错。
顾大郎抓了药回来,在晚饭后,顾欢擦了药,又向爹娘说了应该修善房子,然后将红薯干拿笸箩筐装起来盖着,这才招呼二丫顾平去睡觉。
翌日
天还没大亮,顾欢一家人便早早吃完了早饭。
顾大郎要送顾欢去镇里卖红薯干,顾大郎早早借了里正家的牛车,将红薯干都放入车上。
白云镇,离顾家村不算近,若是走路,要走一天,若是坐牛车,需要半天。
只是牛车不便宜,顾家村有牛车的人家屈指可数,里正家算一个,坐牛车到镇上得一个人一文钱,顾家村的人家里都不算富裕,都是十天半个月有集才去赶。
镇上逢三,逢六,逢九有集市。
顾大郎架牛车,走到村口时,村里陆陆续续都起床了,那些妇人在河边洗衣服,当她们看到牛车上的顾欢,一个个面露惊奇。
“哎呦!这不是前天失踪衣冠不整的欢丫头吗?怎的现在没事了呀。”
“她那么胖,怎么可能有事,不过她又要干什么坏事去,居然去镇上赶集,这才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
妇人们对顾欢冷嘲热讽,顾欢的名声早就臭到了十里八村,即使在顾家村,她也是极其不受待见的,冷嘲热讽也成了家常便饭。
顾欢把手里的筐放下,抬头看向那边那些妇人。
“许大娘!你上次给我拿了件衣服,等我洗干净了,再还与你。”
“陈大娘!我去年调皮,上了你家房上,踩坏了不少瓦片,等我家修善房屋的时候,我送你瓦片你拿去补补。”
“周婶!前几日借了你家刀没还,赶明我送你家去。”
“林嫂子!上次我踩了你家的菜园子,弄死了不少疏菜南瓜,实在抱歉,刚好我家在旁边也有块地,我去的时候,也帮你家犁犁地好了。”
“张嫂子!前年你家一只口母鸡不见了,它啄我,我不小心把它踢进了河里冲走了,下次去你家,我赔你几颗鸡蛋赔罪。”
……
原本嘲笑顾欢的妇人们这会儿见顾欢真就像见鬼一样,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巴。
“你们对一个小姑娘说的话未免有些重了,都少说点,好歹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杨嫂子是位十八九岁的妇人。
她的话就如石沉大海,激不起半点波澜,众人继续嘲讽。
顾欢知道,上辈子她名声太坏,她一句两句说不清,虽说都是顾梅指使的,但在村民眼中,那些缺德的事情确实是顾欢做的。
千人之诺诺简单,一士上谔谔难,顾欢发自内心感谢杨嫂子。
“杨嫂子,谢谢你帮我说话。爹爹!爹爹我走吧。”
顾欢虽然身材肥肥胖胖的,但长得白白嫩嫩的,笑起来也很好看。
“好…”顾大郎穿着洗的发白的麻布短褐,头发用麻布发带束起,一丝不苟,整整齐齐坐前头架牛车。
顾大郎见顾欢懂事了,满脸的欣慰,笑的很慈爱。
看着牛车远去,顾欢肥硕的背影,河岸边的妇人面面相觑,这丫头怎的看着性子温柔了些,失踪一夜回来还真变了?以前那蠢笨,泼辣劲儿都哪儿去了。
方才嘲讽顾欢的妇人面上为刚才的话生出来了一丝愧疚感。
“杨嫂子!看来村里说的没错,确实是变了。”
“刚才咱们说的话是不是过分了些。”
稍午,牛车终于到了白云镇。
集市每天人来人往,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到处都那么热闹。
顾欢和她爹顾大郎经过土豆堆前,冷冷清清的没顾客,卖主苦思冥想,过了一会高声叫起来,终于看到硕欢停下了脚步,卖主便打起了精神兴奋的说:“本地土豆,绝对正宗,便宜的很六角一斤,给您来两斤?”
顾欢拿起来看了看,四角卖不卖苦笑着说:“你真会叫,有些都长芽了,还这么贵,四角卖不卖?”
“不行不行,五角一斤,你要觉得可以我就给你称”
“四角不卖,我就走了。”
卖土豆的假装皱着眉头说:“好好好,就算我今天陪了本,你要几斤,我给你称。”顾家称好土豆满意的走了。
“欢儿,你买这个做什么,发芽了又不能吃。”顾大郎原是不赞成的,但也不贵,见顾欢执意要卖也就没说话。
“爹,晚上你就知道了。”
白石镇上在闹市区,小吃店、商店鳞次栉比,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商店里里外外摆满了各种商品,从绣有各种美丽图案的蒙古袍,暖和适用的“毡疙瘩”,到铿亮的嵌银器皿,任人选购。
顾欢带她爹去了一个摊子。
卷粉摊,因为是中午,所以人们都在吃饭,当然,卷粉摊的人自然也不少。
供应桌上坐满了人,有的在喝汤,有的坐在位子上等待“小二”上菜,有的边吃边聊……而做卷粉的人则是忙而不乱。
“爹爹饿了吧,吃个卷粉,然后你去买修善房屋的东西先回家,我去东市卖红薯干。”
顾欢来白云镇,卖红薯干是一个原因,但还有一个真正的目的,她上辈子就是在东市那边救过一个少年。
“爹不饿,咱回家吃就行,不用浪费钱。”顾大郎拒绝,家里什么情况,他清楚。
顾欢看出她爹的窘迫,“爹!不用担心钱,快坐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欢去了东市,找了个空荡的地儿,将筐子里的红薯干拿出来一点摆在纸上。
黄昏时分,顾欢见时机到了,红薯干也卖完了,顾欢收拾好东西,穿过一片龟裂的农田,拐上一条山间小路。
一柱香后,天边的血红色的夕阳,稀稀疏疏的声音响起,和上辈子一样的时间,大树上躺着的顾欢睁开双眼。
只见一个黑衣少年不停地向前奔跑着,还不时地回头看看离他越来越近的几个手持刀剑身材魁梧的彪汉在树林寻找他。
赫连舟在丛林中不停的穿梭,胸口上的伤口血喷不止,染红了衣襟。
突然,脚底一滑,脑袋空白,身体在往后倒去。
嘭的一声,重物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