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一一
电闪雷鸣间,长空像是裂开一道道大口子,豆大的雨水倾泻而下,疯狂的砸在外面的树林里,发出咚咚哒哒的响声。
顾欢见此景象,猛地回神,抬起手,快要触碰到他脸颊的时候,她又收了回来。
她突然闭上眼,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按照上辈子的走向,眼前这个少年看似瘦弱,实则残暴,心狠手辣,他身为皇子却活的还不如一个宫女,自小活的坎坷,谁能想到,他摄政后,杀手足杀侄子,杀跟随他兵变的臣子等等。
所以顾欢要么阻止他当摄政王,早早扼杀在摇篮里面,要么他当摄政王后,顾欢能成为他心腹一般的存在……
赫连舟睁开眼睛,眼里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顾欢还会回来。这里十分寒冷,但也不至于会致命,他还能忍耐。
赫连舟流出来的血隐隐成了紫色,他看向自己的伤和双手的血,渐渐收紧了拳头。
怎么会呢,顾欢心道,赫连舟居然中毒了。
赫连舟摸摸自己的脖子,全身僵硬,正脆弱无力,他有气无力的睁开一只眼看来人。
“肥狐狸,找到出口了?。”赫连舟握拳咳嗽,漆黑如鸦羽的睫毛,盖住眼睛。
暮色抹开一缕浅粉,雾气氤氲山头,似娇俏少女一兴撞倒在宿前,沾满艳色。
少年发上寒霜,抬眼看顾欢。
顾欢肩后的青丝在黑色浓雾飘荡起来,精致的侧脸并不是很胖,在浓雾中十分诱人。
“没找到,你这是……中毒了?”顾欢眼眸深邃地盯着他。
顾欢看着他,谁会想到大夏国以后的疯批摄政王此时脆弱的连风都吹不起的少年,可落迫的凤凰他依旧是只凤凰。
赫连舟大手一挥,胸腔郁闷难忍,喉咙间也有腥甜在踊跃,他咬牙将那抹腥甜压下。
一路被追杀,和护卫失散,虽然甩掉了杀手,自己也中了一只毒镖。
浑身上下只有一瓶回春丹,体内余毒未清,胸口的刀伤也需要用上好的药治疗,
他尝试动了动,却扯到了伤口,顾欢立刻扶住他。
“你没事吧?”
“没事…你完全可以丢下我独自离开。”赫连舟他痛苦地闷哼一声,凉薄清透的声音因虚弱而软软的。
“要是我有这想法,现在是一具尸体了?”顾欢眼神似乎不是那么相信。
赫连舟无表情,只是那双丹凤眼微微暗沉了下,少年的喑哑阴冷的声音响起,“你也不是太愚蠢。”
听起来有点无赖。
顾欢:“…”心中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要不是看在赫连舟伤到吐血的摸样,顾欢早就踹他了,救他不代表可以不踹他。
赫连舟看着顾欢,认为顾欢这只肥狐狸算不上好看。
身材肥胖,脾气也算不得温柔,穿着也是村姑,比不得都城的女子。
只有那双眼睛好看些,沉静的像寒冬的冰雪,不起半点波澜,灵气却冻人。
“就你话多,小混蛋!”
赫连舟咳嗽了声,玩味勾唇,不仅灵气冻人,脾气也冻人,又凶又冷。
山涧雨滴清凌凌的声音如温软地小声般细语。
赫连舟够动身子找了个角落靠在石壁上垂眸闭上眼睛。
顾欢见赫连舟半昏迷,也不是个办法,她总不可能把那么大个活人背回顾家村。
雨停了。
最后顾欢将赫连舟弄醒,给他喂了些水和红薯干,又将她所有的吃食都留下。
“我把吃的都留下,雨停了,我得回去了,我爹娘要着急。”
赫连舟微微睁开了眼睛,嗓子有些暗沉,“你叫什么?”
顾欢身子一征,她迟迟不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上辈子她救了昏迷赫连舟,没等他醒来就回去了。
直到在京都,顾欢和顾梅阴差阳错见他率领五万铁骑回城,但顾欢到那时不知道他是摄政王,她将救过赫连舟的所有事告诉了顾梅,后来顾梅偷偷去了摄政王府,出来了不到一日,顾梅有了浩命,顾山官居二品,得到了重用。
顾欢想都不用想,都知道顾梅去摄政王府干什么去了。
顾欢发誓,再也不做上辈子那般,做好事不留名的蠢事。她要让赫连舟死死记住她,记住他的命是她顾欢从鬼门鬼拉回来的。
顾欢心中急切,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随意淡然的神情,不让焦虑流露出来。
一秒钟。
“小混蛋!你听清楚了,我叫姓顾,名欢。顾家的顾,欢喜的欢,不是什么肥狐狸。你放心,我救了你,不会不管你,我三天后再带吃的来看你。”
赫连舟心里默记了一遍,从腰间拽下一块雪白的玉佩丢给她。
“好!肥狐狸,我从不欠别人的,这个给你,算你救了我一命,不欠你的。”赫连舟嘴唇发白,可吐出的话却是冰冰冷冷的,刺骨心凉。
顾欢看也不看,接过玉佩就随手丢进背蒌里,朝地上的人翻了个白眼,一言不发,直接捡起背蒌起身头也不回走了。
赫连舟:“……”
赫连舟抬眼望过去,眸色深了些许,看着顾欢背着小背篓的离去的背影。
少年又重新闭上眼,发上寒霜,面色从容,要不是她救了她,哪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安生离去,此时已经是一具冰冷腐臭的尸体了。
……
雨后的地面湿漉漉的、几洼浅浅的积水倒映着天空。
顾欢重新回到白云镇,空气里飘来一缕香气,顾欢抽抽鼻子。
顾欢除了早饭,一天没吃饭,又背赫连舟那个小混蛋走了那么远。
一个字饿,饿的只差前胸贴后背了。
顾欢从怀里拿了几个铜板,又去了早上那个卷粉摊,点了两份卷粉。
刚坐下,一碗卷粉上桌,顾欢闷头嗦粉。
隔壁一家药材铺人吵吵闹闹,丢了个人出来。
“小子!没钱就算了,还想偷药材,不打死你就不错了,还不快滚!。”药材铺的人骂骂咧咧。
男子被狠狠摔在地上起不来,“我没有偷盗,我只是想拿起来看看,那人参是你弄断的,你别血口喷人。”男人百口莫辩。
药材铺的中年男子原想回去,听他又开始说,不由又气的发抖,直接从铺子里冲出来,对他拳打脚踢。
“啊啊啊!”男子边躲边跑,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让你滚你就滚,看来你是听不懂人话。”药铺的男人丢了一棍子。
“嘭”的一声,破空声响起,顾欢对面的另一碗卷粉应声而碎。
顾欢起身忍无可忍,药材铺的人见打弯了,深吸了一口冷气,猛的抬头硬着脖子。
“你要干嘛,是你自己倒霉。”
“砸了不陪就算了,连句道歉都不会说吗?”
顾欢越想越窝火,抡起一脚朝那个药材铺的人踢去!
对方全然没有防备,那个被她踹倒在地的人,张着嘴很是吃惊,被她瞪一眼总算回过神来。
“你…你…”
他似乎想要说什么,还未开口就发出一串剧烈的咳嗽。
“还不走?”顾欢压根不想听对方说什么,拿起地上的木棒就要作打,男人一看,一灰溜直接跑的没影了。
“姑娘!我不想连累你,你快走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顾欢眼睛一督,男人一身灰色长袍,虽然块头大,黑的像木头,却分外健康。
“闭嘴!我且问你,你既没有偷盗,为何拿人药材?”顾欢坐下埋头继续边吃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