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听着的人面面相觑，顾欢所说的理论他们是前所未闻，可仔细一想确实就是这么个理儿。

“爹娘！大家都笑话我妹被退婚，但是她又有什么错呢？错的理应当是沈照安才是，刚中了举，就始乱终弃。”顾平每每想起那个混蛋就生气。

顾欢还看着顾老爹。

“三婶，纵使我从前犯过一些错误，如今也已经走回正道儿上，安分守己，我有什么错呢？倒是三婶您，您一不是我婆婆，二不是我娘，您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指责我，嘲笑我的？”

顾欢说完一番话，常氏过了好一会儿都还没缓过神来。她哪里想到平时虽然泼辣却不太会说话的丫头片子，如今口才这般好，每说出来每一句话都是有理有据，顶得她哑口无言呢。

“你你…你个破鞋。”常氏脸都黑了。

“哎哟喂，顾欢，你这是怎么说话呢？你喊她一声二婶，就该知道她是你长辈，这是你对一个长辈该有的态度？”

“幸好我们只是你婶子，不是你的亲娘，否则摊上你这样一个闺女我不得活活被气死哟，好吃懒做不说，还顶撞长辈，真丑人多作怪……”

涂氏越嚷越大声，那副呼天抢地的劲儿，就好像顾欢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

“我都快要被她气出病来了，真是不知道平时是怎么忍她的哟，我这个做婶子的都要忍不了了，对长辈都这么嚣张，没天理咯，没天理咯。”常氏一边喊一边拍大腿。

她长着一双三角眼，脸颊两边的颧骨高高的，嘴巴有些突起，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说够了没有！会说话就好好说，不会说话就跟狗一桌。”

顾欢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对！平哥儿说的没错，这事儿过去了，谁也不准提。欢丫头，你也别像个泼妇似的，丢人现眼。”顾老爹把筷子搁桌上，板着一张脸看着看了一眼顾大郎的腿，又看了一眼咄咄逼人，一直跟人过不去的两个儿媳妇。

“那当长辈的也得有个当长辈的样子，不然没由得让人觉得为老不尊。”顾欢默默翻了个白眼，低头扒饭。

李老太见自家老头子生气，“二媳妇，三媳妇，吃你们的饭，我们自己不提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被地里戳脊梁骨。”

“娘说的是。随便说说而已，吃饭，反正谁影响我儿子，我和她拼命。”涂氏撇了撇嘴，夹了一筷子韭菜放碗里低头吃饭。

其余人也开始动筷。

顾欢真不知道以这样的伙食，这身子为什么还能那么胖的，这都得益于顾梅，不仅指使经常吃鸡鸭的饲料，村民们的东西也没少偷、抢的。

晚饭后，顾欢犯了难。

这里洗头洗澡澡衣服，极其不方便。

她衣服不多，没有换洗的，只有昨天洗的一件，但到现在也没干完。

顾欢最后一咬牙穿半干的衣服，总好过穿脏衣服，她实在是忍不了这身子的脏，她一定要洗澡。

她找了条棉布马面裙，一件棉布上袄，拿了毛巾就往小溪边走去。

“欢儿，大晚上的，你去哪儿？”

“娘！我去河里洗澡洗衣服。”

柳氏走过来，抓住顾欢的手腕牵着，“平哥儿，去给你妹妹抬水。”

“娘！晚上没人看得见的，我衣服也该洗了。”

“这……万一被人看见了。”柳氏纠结。

“衣服太脏我受不了全洗了，身上也脏得不得了，不到溪水里洗哪能洗得干净呢，油腻腻的好难受，我今天一整天都浑身不自在，不洗，我今晚哪能睡得着。”顾欢一张胖脸垮垮的。

听闺女这么说，柳氏的态度软化了下来。

“也罢！娘跟你一块儿去，帮你盯着点，以防万一。”

“好吧。”顾欢也没拒绝，想了想，有个人帮她盯着也好，

两人到了河边，柳氏主动帮闺女洗衣服。

顾欢找了个角落，三两下除去衣服，没入水里。

她看到溪里自己的倒影，这身子十五岁，正直青春年华，除了胖，顾欢也不丑。

小小年纪皮肤毛病不会很多，身子因为胖又不爱洗澡，又油又脏。

她头发放进水里也没被泡出来，跟棍子似的硬邦邦黏在一起，顾欢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把头发弄散，用皂角液洗了五次才把油腻腻的头发清洗干净。

她身上也全是污垢，油腻腻的，随便往那个地方搓都能搓出一团泥垢来，等用毛巾把身上搓了个遍，她才用皂角液在身上搓，把油都给洗干净。

搓洗了一会儿，她走到水深点的地方去洗掉身上的皂角泡泡。

今夜里她仔仔细细洗过一遍，变干净了，皮肤就有转好的迹象。虽然皮肤离细腻光滑还有十万八千里远，但跟之前那张油腻腻的脏脸比，现在她的样子看着顺眼不少。

就是太胖，一张脸全是肥肉，眼耳鼻都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是美是丑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满身的肥肉减下去。

慢慢来吧，她早上的时候已经尽量让自己少吃些了，以后少吃饭，多干活，这一身的肥肉总能减下去的。

终于一柱香后，顾欢和柳氏回到茅草屋。

顾欢一天都很累，骨头跟散了架似的，便擦干头发和二丫，和衣一起躺下了。

夜晚，她起身，走到那张断了腿的圆桌前趴着。

“阿姐？你不睡觉吗。”

“我胖，睡觉怕热，所以我坐会儿，二丫快睡觉，阿姐喝口水坐会儿就上来睡。”

虽然是秋天，但顾欢还是热，她看着打满补丁的棉被，想着这几天给换了，买条新的。

顾欢头脑清醒，经过这两日的生活，她已经生出分家的念头，无心再呆在这个妯娌极品、姑姐奇葩的大家庭里，不过在分家之前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的。

她名声实在太坏，为了让自己以后过得好一些，还是做点事情来改变下形象为好。

顾平读书的事也得尽快提上日程，不能一拖再拖了。

还有赫连舟那个疯批小混蛋，得好好琢磨琢磨，在他成为摄政王前，趁着年少好好教导。

……

明媚的晨阳掀开沉肃的暮色，万物向荣，生机盎然，无不昭示着希望的降临。

早上天还没有亮，顾欢就着星光找到她家的最近的菜地，想摘棵大白菜回去。

“咦？”星光中，顾欢似乎看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