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感诧异,齐向云天行瞧去,这少年身材相貌挺好,可这装扮跟“大爷”实在相差甚远,谁家大爷会穿成这样出门,但李大少爷的旧识岂会是普通人?何况与他同来的还是位神秘人物。
百里藏花转过头,似乎对两人的相识颇感意外。
云天行看了李少阳一眼,又将目光移向窗外,不理也不答,这是他对付李少阳惯用的手段,也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唯一的缺点是,接下来可能要挨打了。
这要换成以前,李少阳绝对怒气攻心,放手便打。可这次他没有,他不但不生气,反而有些兴奋,因为他发现了“新大陆”,这位一贯高高在上,从不随俗浮沉的“云大爷”竟然也逛青楼?
相比于**的痛楚,在精神上摧垮对手似乎更让人痛快。
“云大爷乃正人君子,有坐怀不乱之能,怎也敌不过漫漫长夜,到青楼消遣来了?”李少阳开怀大笑。
他最不能容忍别人无视他,而让他养成这个习惯的人正是云天行,**的鞭挞已不能解他心头之恨,云天行要当君子,他非要让他堕落,然后再狠狠戳他痛处。想法虽是好的,可李少阳辗转反侧,左思右想,一直没能想出让云天行自甘堕落的方法。哪知天公作美,今日恰好撞见这一幕,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任凭李少阳如何讥笑嘲讽,云天行遥望窗外美景,继续装聋作哑,将“无视”进行到底。他深知李少阳心胸狭窄,过一会保证气得要死,这就是他对付李少阳的策略:打不了你,我气死你!
李少阳走近前去,弯腰瞅着云天行,笑道:“呦,还装清高呢,俩人找一个够用吗?要不要本少爷再给你找一个?”
李少阳的话有些刺耳,阿水俏脸一沉,粉拳突然紧握,又缓缓松开,转头望向窗外。李少阳是“刀下鬼”李延东的独子,是这里的常客,也是老妈妈交代过不可得罪的人,虽说她是万花楼的招牌,但毕竟是一个弱女子,不高兴又能怎样。
李少阳冷嘲外加热讽,说得口干舌燥,云天行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将“无视**”发挥到了极致。李少阳肺都要气炸了,他觉得云天行根本就是个无赖!怎么打都不肯低头,本想从精神上击垮他,哪知这货油盐不进,他堂堂李家大少爷,处处受人尊敬,怎就偏偏碰上这么个无赖!
李少阳冷冷一笑,心想:“待会再收拾你!”转身指向百里藏花,道:“喂,穿白衣服的,你还在啊,没听到本少爷刚说过的话吗,赶紧给我出去!”最后一句话语气加重,显然已带三分怒气。
云天行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你这李小龟真不知天高地厚,就是你爹李老龟来了,也得敬他三分,不愧是李家大少爷,你就作吧,有好戏看喽。
百里藏花对上李少阳的目光,淡淡说道:“你是在说我吗?”
“废话!这房里还有别人穿白衣吗?”李少阳面带冷笑,与云天行这等下人为伍的能是什么大人物,多半也是个奴仆,这衣裳倒是华贵,一定是偷来的,阿水姑娘怎能跟这俩卑贱的下人在一起,到时能不能付得起账还未可知。
“哦。”百里藏花端起酒杯,抿了口酒,目光盯着窗外美景,并无离开的打算。
李少阳忍无可忍,他的嘴唇在发抖,短暂的沉寂,积攒的怒气终于爆发了,李少阳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话未说完,他抄起几上一杯酒,猛朝百里藏花脸上掷去。
“公子小心!”
阿水失声惊呼,话音脱口,但为时已晚,酒杯已在白衣人面门一尺处,而那白衣人似乎并未察觉,目光仍望着窗外,眼见酒杯就要摔在他脸上,阿水转头闭目,不忍再看。
“多谢提醒。”
一道极为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水睁眼一看,“啊”的一声,声音发出,方知失态,忙用玉手掩口,她神色惊诧,如水眸中映出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庞,在那张脸庞之前,一只酒杯正夹在白衣人两指之间,他目光仍望着窗外,脸上依旧平静如水。
老鸨和侍女们一脸愕然,几双眼睛瞪得滚圆,眼见酒杯就要摔在他脸上,可下一个画面酒杯却停在他指间?
云天行神色凝重,他一直关注着百里藏花,当酒杯飞到时,他也怀疑百里藏花是否真没看到,下一刻,他才知自己的忧虑是多余的,因为在他眼中出现了衣袖叠影,酒杯就在那一刹,停住了。
“再敬你两杯!”
云天行冥思之际,桌前又有两杯酒不翼而飞,是被李少阳掷出去了,仍能听到破风声。
老鸨和侍女同时惊叫出声,只见那白衣人左手指间夹有三杯酒,任他左手如何动作,那杯中酒确是如何都洒不出来。
百里藏花转过头,看了李少阳一眼,道:“这“满堂春”可是稀罕之物,洒一滴都觉可惜,你不喝便罢,可莫要随意糟蹋,坏了阿水姑娘一番心意。”
李少阳脸色涨红,在意中人面前教训自己?威风没立起来,连吃闭门羹不说,竟然还挨上了教训,这让他以后如何做人?如何再有脸来见阿水?少爷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哪怕只有一点,他也会让触他逆鳞的“大胆狂徒”付出代价!
李延东时常嘱咐他,在外千万不可无法无天,江湖不比家中,稍有不慎,可能会送掉性命。
但李少阳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一心想在阿水面前出风头,哪里还记得李延东的教训,他伸脚将云天行身前的几桌勾起,飞起一脚,踢在桌面,几桌陡然朝白衣人面门射去,气势汹汹。
老鸨面色惨白,连她都觉得李少阳有些过分,扔扔酒杯就罢了,连桌子一起扔?这是要砸场子?转而又想:“扔都扔了,难道还能让他拉回来?两边都得罪不起,还是劝他们罢手才是!”
老鸨脑海思绪刚过,她嘴巴立刻变成了圆形,只见那几桌的脚尖在折扇一边转了个圈,又按原路飞了回去,而且落地位置与初始一般无二。
她吃惊过度,甚至忘记呼吸,微感憋闷,正欲吸气,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刚到口中的空气又僵在原地,她老迈的脸颊已憋得通红,只见那白衣人左手一扬,三杯酒并排射向几桌。
杯在空中转,酒在杯中转。
“铛铛铛”三声,三杯酒平稳落在桌面,而且依次整齐排开,酒还是那些酒,一滴未洒!
众人皆惊,场中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