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池予发现张泉比他起的还要早。

这个人平时夜里赶稿，睡得比玉米还晚，正常来说这时候还在床上睡大觉才是。

池予看了眼外边的天气。

很好，晴空万里，看不到一朵云，是一个能晒死人的天气。

隔了一天，花城又变热了。

作为土生土长的本省人，他早已习惯。

他倒了杯混着坚果的麦片，这种麦片是脆的，很上火，所以他往里面倒了酸奶。

能不能降火不知道，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酸奶多少能给他种这东西一点都不热气的错觉。

酸奶是冰的，所以综合下来，零卡。

勺子在碗里搅拌，池予好奇地看着张泉蹲在地上逗玉米，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你在干嘛？”

“我在紧张。”张泉一本正经。

被池予这么一喊，他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玉米一愣，不满地打了个滚。

跑到池予身边了。

“哦对，你今天面基。”池予恍然。

那天和池妈说的，要陪张泉去见一个人，这个不假，是真的。

只是没想到张泉会紧张。

虽然一点没看出来。

“参加画展都没见你紧张，你紧张这个？”

“你不懂。”

“吃的什么？给我点。”张泉拍拍手站起来，闻着味了。

“麦片在柜子里，酸奶在冰箱，自己弄。”

他们约定在这边一个挺有名的公园见面。

池予反正是不理解。

这么大的太阳去什么公园，这不找罪受么。

可能这就是他画画只会画火柴人的原因吧，理解不了艺术家的脑回路。

过了会，张泉在洗手间把能用的都用了个遍，那洗脸的劲儿仿佛要把脸搓烂。

池予排掉他的手，无奈道：“我去相亲都没你这么紧张。”

等他把脸上的泡沫洗掉，张泉又兴冲冲地要池予给他打理下头发。

池予在柜子里找了会，终于找到不知道多久没用过的卷发棒。

他当初买回来本来是打算自己用的，后来实在懒得打理发型，就搁置了。

这门手艺还是从他大学一个室友那学来的。

第一个享受到的就是张泉。

后来手法越来越熟练，张泉功不可没。

他的头发长度很合适。

发质是偏软细小的，可惜长的慢。

池予很怕他秃头，这样他这手艺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池予比划两下，说道：“刘海有点长，给你分一下吧。”

“好。”

张泉没有意见。

他的头发要是再长点，到脖子那，差不多灰原哀那种长度就好了。

他特别想试一下发尾向内微卷的效果。

“对了，你这到底是真的网友面基还是网恋奔现啊？”池予忽然道。

“那当然是面基。”张泉微恼。

都说过多少次了。

“面基你紧张个屁。”池予拍他的头。

“搞得我也紧张起来了。”

“你懂个锤子，第一次面基。”

“切，垃圾。”池予不屑，也不知道在优越什么。

张泉不和他一般见识。

他的头可就在这个人手上了，招惹谁都好千万不能招惹托尼老师。

特别是正在为你理发的托尼老师。

剪刀之下无生死，上一秒还和你有说有笑，下一秒咔擦一下。

恭喜你，拥有了一头靓丽的地中海造型。

作为在这里唯一有车的人，池予老老实实当起了司机。

那个公园不远，就算路上碰到了小堵车也没有迟到。

张泉看看手表，还有大约十五分钟才到约定的时间。

他们坐在公园一颗树底下，也不嫌脏，用力一吹把上面的尘屑吹走便坐了下去。

公园里，不少父母带着孩子闲逛。

小朋友跑来跑去，还会注意不踩到花草。

不远处有个被网隔起来的足球场，大多是初高中年纪的少年在踢，有专门的教练。

他们看了会，还挺精彩的。

比国足强。

这时张泉的手机响起铃声。

两人的注意力被拉回。

上面备注——宋晓婷。

头像用的是一幅画，画的星空。

“宋晓婷？你那个网友？”

“嗯。”张泉应声，接通了电话。

片刻后，“她说她们在入口。”

“那过去吧。”

池予伸了个懒腰。

正好他也不懂足球，在这坐着没意思。

“说起来，你这个网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张泉沉吟两秒，应道：“说话很有意思，同样是画画的，不过她在一家公司当画师，社畜。”

池予没能在脑中具现出一个具体的形象。

张泉给的描述太空泛了。

算了，反正跟他没关系。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之后，这两个人如果还要见面，也用不到他了。

工具人，堂堂退休。

走过一片不知名的花丛，可惜的是，没有开花。

公园入口，两道靓丽身影站在那，其中一人撑着遮阳伞，低着头看着脚下，另一人四处张望，像在找着什么。

池予目光聚焦在撑伞那人身上。

距离有些远，再加上撑伞，他看不太清这人的脸。

但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双不时踢一下脚下铺的石板路的马丁靴，怎么那么像昨天姜晚晚穿的那双呢？

还有身上的A字裙，他印象里姜晚晚有好几次穿的都是A字裙，天气热就是中长款，天气转凉就是长款。

现在他看到的就是一件黑色中长款A字裙，没有别的特殊设计，很简单。

而且，搭的也是衬衫。

他沉默了。

不能吧，不能这么巧吧？

怎么陪张泉来面基还能碰上姜晚晚？

等他走近了些，撑伞那人好像是听到了声音，慢慢抬起了头。

然后……

姜晚晚瞪大眼睛，惊讶的声音不受控制冒出来：“池予？”

“好巧。”池予保持镇定。

他刚刚已经惊讶过了。

现在就不用了，不然显得他们两个像大傻子。

姜晚晚把伞交给旁边的人，走近了些，“你怎么也在这啊？”

她的话语末尾习惯带着语气词，听上去软软的。

“陪朋友。”他指着从刚才开始就搞不清状况的张泉。

张泉下意识打个招呼。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看了姜晚晚朋友一眼。

很好，有人和他一样懵。

看见她身上的衣着，张泉试探性问了句：“宋晓婷？”

“你是……张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