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虽有点懵逼,但脑子却不傻。
大旱和大水他还是拎得清的,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概念。
还有那沧海变桑田和桑田变沧海,这压根就是违背常理的事,怎么可能同时发生?
这不就是一派胡言吗!
敢戏弄他,这是在找死!
于是秦王大怒。
“大胆!你们在戏耍朕吗!”
天子发怒,何止伏尸百万,恐怕大秦龙脉都要翻一下身。
秦王一怒,乱糟糟的朝堂顿时就哑静了。
“公孙太傅!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公孙太傅,打小就是他的老师,除了敬重还有信赖。
“启奏王上,为臣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沧州发生了大事,具体何事,微臣要等骁龙卫传回谍报后才清楚……”
其实昨晚,他无意中察觉大秦国运出现一丝波动。
能让国运波动,绝计不是泛泛小事。
为查明真相,他连夜派出二十名骁龙卫前往各州各郡,旨在得到第一手消息。
今早,派出去的骁龙卫陆续传回来谍报,大秦各州基本正常。
唯独派往沧州方向的两名骁龙卫,直到此时都还没有传回来消息。
因此,他对众大臣所奏之事,同样感到诧异。
“崔大人,你负责监察全国,所奏之事可确切?”
崔布开手奉折子赶紧上前。
“启奏王上,微臣所奏之事,千真万确!”
秦王李二微微一愣。
天灾人祸,兹事体大,尤其是是大旱大涝,最损国运。
旱,赤地千里,总是饿殍遍地。
饥民为了生存,往往会互夺食物,严重时,甚至还会出现哄抢官粮的情况。
倘若赈灾不及时,莫说哄抢官粮,就是易子而食这种人间惨剧也有可能发生。
而大洪水比之干旱,更严重。
洪水不仅淹没庄稼冲毁房屋,迫使大量人口流离失所。
更可怕的是,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秦王可是记得,在他还没有继位之前,大秦已经发生过两次比较严重的瘟疫。
最近的一次,正是父王刚刚在位之时。
那时的他虽说还小,但当时的恐怖场景,早已深深刻在了他脑海。
要不是因为他的几位哥哥被瘟疫生生夺走性命,哪轮得到他来坐这九五之尊。
如今想起那悲惨场景,直让他不寒而栗。
造成此次人间炼狱的,全拜当年的那场大洪水。
按说泰州离京城,不下于三千里之距。
瘟疫没那么容易传到京城来。
但是
或许是老天爷不长眼,它偏偏来了。
而且不仅来了,它还席卷了大秦全境,甚至最后还波及到了北边的大燕帝国。
那次瘟疫之所以闹得这么凶这么广,全拜一大群“功臣”。
难民!
是他们把瘟疫带了出来,然后又感染了其它人。
再然后就是,这些被感染的人,又把瘟疫带向了四面八方!
一想到那炼狱般的场景,李二顿时就觉得全身发凉。
我大秦,怕是危矣!
“崔大人!我大秦一向风调雨顺治理有方!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报!”
李二很恼怒,他大声咆哮道。
发大水这种事,不是短时间可以一蹴而就的,至少也得下好几日的大雨。
如果提前防范,何至于会形成今日的局面。
伴君如伴虎,草鸡变凤凰。
高高在上的帝王,都是喜怒无常的。
高兴时,就是最下等的贱民,也有可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运气好的,直接封官赐爵,赏万户侯。
最不济也能获得一些金银财宝。
可帝王一旦不高兴,那就恐怖了。
他才不管你是王侯将相,皇嫔侧妃,说杀你就杀你,说抓你就抓你。
轻的罢官丢爵。
重的丢了性命还不算,要么诛全家,要么流放祖宗十八代。
崔布开见秦王动怒,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叫屈。
“冤枉啊王上!微臣也是刚刚才得知的呀!要怪就怪地藏王菩萨!是他翻身造成的!”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何况还是人呢。
人急了,那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地藏菩萨翻身?亏你想得出来!难道这场大水,是地藏菩萨撒的一泡尿?”
李二越说越怒,甚至于拂掉了龙案上的御笔和龙砚。
“砰!”
那龙砚顿时就四分五裂,碎成了无数块。
崔布开见状,吓得一抖。
他颤颤巍巍的说:“或许……不是地藏菩萨?……是……龙王?”
秦王无语。
众大臣同样无语。
为了甩锅,这崔老头真是煞费苦心,特么连老龙王都抬出来了。
“商大人!你既知沧州已发大水,为何不仅不报还要谎报?是何居心!难道你想让朕做两眼一抹黑的昏君吗!”
秦王恨意难平,又指着商无鹊大骂起来。
在旁边看戏的商无鹊,顿时哽咽住了。
他没想到,秦王会把怒火烧向自己。
“啊?”
他下意识的吱应了一声。
“啊什么啊!明明是大水,你却说是大旱!朕倒要听听,你如何解释!”
“哦……哦!”
直到此时,商无鹊才确定。
秦王,对自己发火了!
一想到帝王发怒,搞不好要掉脑袋,他身子一颤,赶忙跪下争辩道。
“冤枉啊王上,下官也没有想到,崔大人如此胆大包天,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欺瞒您呀!微臣提议……诛九族!”
朝堂之争,往往势如水火。
一方打压另一方,根本不讲情面。
落井下石这种事,是最基本手段。
“你?”
“你!”
闻听此言,秦王以及众大臣的脸色,那是无比精彩之极。
有的目光灼灼,有的怒目而视,更多的却是事不关己的漠然。
目光灼灼的,是秦王李二,他气打一处来。
朕是在问你,不是让你甩锅!
而崔布开却是火冒三丈。
好你个商鹊儿!明明是你在说谎,却倒打老夫一耙!
我呸!
“哦?你说崔大人在说谎,有何证据?”
秦王冷笑连连,似讽刺也似调侃。
“启奏王上,这是沧州上个月呈上来的奏报,这是三日前的奏报,这是昨日的奏报!”
商无鹊很自信,有这三封沧州急报,不信都难。
这锅,甩得好甩得妙甩得呱呱叫。
“哦?还有这等事?给朕呈上来!”
“诺!”
商无鹊像打了胜仗似的,把奏折递给太监总管李焕英。
然后李焕英又把折子呈到李二的龙案前。
李二拿过折子,迅速览阅起来。
半盏茶功夫,奏折阅览完毕。
然后李二彻底糊涂了。
加盖官府印鉴的急报,不像是假的。
但上面所说的事,却与崔布开所讲完全相反。
这是咋回事?
为何不一样?
总不可能是,沧州既在遭受干旱又在发大水吧?
思索一阵之后,秦王忽然怒了。
作为大秦王朝的掌权者,他可是很清楚朝堂中的派系之争。
那看似和气的背后,却充斥着各种算计。
因为这帮大臣,私底下分成了好几个派系。
平常之时,只要不涉及大秦根基,他都是睁只眼的闭只眼。
没想到今日,这帮大臣把事关大秦命运这么重要的事,当作扳倒对方的筹码!
这不等于是把他堂堂大秦君王当猴耍吗!
所以,他怒了。
“你们好得很!竟然这般戏弄于朕!来人!给朕扒去两人的官袍,推出去斩了!”
秦王下令,谁敢不从。
只见十数名殿前侍卫呼啦上前,迅速把商无鹊和崔布开按倒在地。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谁不害怕?
“冤枉啊王上!微臣所奏都是实事啊!”
侍卫可不管两人如何叫屈,三下五除二就扒掉了两人的顶戴花铃和官袍,气势汹汹的押着就走出。
反正砍头不过是几个呼吸的事,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就在侍卫拖拽着两人,即将走出大殿之时,一声朗喝从殿外传了进来。
“慢着!刀下留人!”
随着朗喝,两名身穿怪异服饰的人从殿外快步走了进来。
两人虽然身着怪异,但那一身贵气,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人。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殿前侍卫竟然没上前拦截!
秦王李二正要怒斥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阻止他的皇命。
可打眼一瞧,立时就泄了气。
不仅如此,他还规规矩矩的上前行礼。
“儿臣见过父王!见过苟国师!”
来者正是秦王的老子,大秦王朝的前任掌权者李达开,以及大秦国师、拜土教圣主李二苟。
可惜张三枫不在,要是他在的话,肯定会惊讶无比。
因为此二苟便是他在大荒城没能找见的李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