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就这么定了
“老爷,大哥把这几天换药、用药和饮食的注意和调理,都给交待好了,好像午饭后就要赶路了。”
小六子虽知刘志略非常想与慧能结交的愿望,但他作为下人不便与说,更不能替主人去多言多语,只从自己的角度由衷表达了想与多呆些时日的恳切之后,便瞅空赶紧过来告诉刘志略了。
“你大哥要去哪儿,知道吗?”刘志略想了想问到。
“好像是去蕲州吧,老爷。”
“知道了,你去告诉一下店主,最好提前点儿时间开饭。”……
“慧能兄弟,听小六子说,午后你要赶路了,蕲州的事急吗?”
小六子前脚刚走,慧能就来换药了。
慧能听了,没作正面回应,嘴里“哦,哦”之中给刘志略解开伤口仔细察看后才答非所问的自言自语:
“看来真无什么大碍了……”
“慧能兄弟……”
“但老兄还得小心点儿,不能受力,不能着凉了。有伤就有寒,伤口翻了或经久不愈,比新伤更加麻烦……”
“慧能兄弟……”
“这几天的换药用药,我已给你书童交待过了……”
“慧能兄弟……”
“伤口发痒时,表明愈合良好,一定要忍一忍,千万不能捞破,更不能撕痂揭痂……”
“慧能兄弟……”
说话间,药已换好了:“不出意外的话,六天左右就会封口,最好多养几天再上路,这样更保险……”
“大哥!我家老爷……”
已经回屋并一旁帮忙的小六子见状急得有些眼泪汪汪的了。
“小兄弟,你家老爷真的没事了,给说的都记住了?”
“记住了。可是,大哥……”
“我记住了你们住韶州曲江曹候村,有机会……”
“慧能兄弟,你去蕲州的事急吗?真是急事,千里之遥,几天的路想法也抢得回来的,你再陪我一天行吗?我真担心我的伤口,到时我叫辆马车,帮把耽误的行程赶回来行吗?”
眼里也早噙满泪水的刘志略这时有点儿不管不顾了。
主仆恳切如此,看来还真非着意回避就能轻易有碍的,更况人在路途担心伤口的万一,也是人之常情,心里早不落忍的慧能想了想终于松口了:
“马车就不必了,我的事也不那么急,行,就再陪你们一天。”
“大哥,太感谢了!我这就去叫准备开饭,大哥早饭都没吃呢。”
小六子见慧能答应再呆一天,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慧能兄弟,我这伤坐躺轿上路行不行?”
刘志略听慧能说他的事不急待小六子一出门就赶紧相问。
慧能听了,想了想答到:
“问题倒是不大,但得特别注意,也不能急着赶路,中途多休息换换体位,这样有利血脉流畅,对伤口恢复好些,再说你的腰多少也要点儿时间才能完全利落。”
“那慧能兄弟,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想早点儿回家,你也大致顺路,这伤你就管到底行吗?我雇架躺轿,头两天稍走慢点,七八天时间伤也基本好了,人也到家了,兄弟一定要到我那儿去认个门,到时我再把兄弟送上大路,行吗?”
“这……”
慧能还真没想到有钱人会这样考虑问题。
“慧能兄弟,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让小六子去安排,明天一早就上路。”
刘志略不仅铁了心要交慧能这个兄弟,且他心底这时还暗暗有个想法,如果这个慧能兄弟还未定亲成亲,自己那位才貌双全的小妹……
“那就给老兄添麻烦了。”
慧能思来想去,一时也找不好拒绝的理由,一起就一起吧,与这类富有的乡绅打打交道,也能长见识,因此慧能虽是有些无奈和勉强,但还是同意了。
“慧能兄弟,我还有个请求,不知合适不合适?”
心里已有定主意的刘志略这时一点儿也不客气了。
“你说。”
“我想饭后能不能和兄弟多说会儿话,就算陪陪你的病人,行吗?”
“行!”
慧能心想,下午反正也没什么事了,再说这几天不是还要相处的吗,相互先了解了解也好
一一五坦诚的倾诉
无言的行动,是人内在品格最好的显示,而坦诚的倾诉,亦人心口如一更求得了解和信赖的简捷路径。
“慧能兄弟,知道我这次为什么去广州过上元吗?
又为什么才几天就急于返家吗?
更为什么下路掉到沟里的吗?”
午饭之后,人进屋还未坐稳,半躺床上的刘志略就对慧能突兀出口了一连串的为什么。
慧能听了,笑笑默然看着刘志略似乎亦是在问,是啊,老兄,这是为什么呢?
“一来,我在广州有点儿买卖
二来,几个同窗在广州做官近有升迁。
他们说又好几年不见了,上元相聚观灯赏花,颇多助兴。
可这趟广州之行,却叫人郁闷之极呀!”
自问自答的刘志略说到这里,还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像依然还在郁闷之中。
“是吗?”
人意外受伤滞留旅舍,想找人聊聊打发时间,当然可以理解,况人又如此真诚呢,于是慧能也顺意表示了有所兴致的样子。
“慧能兄弟,我自小上学读书,科考极顺,入仕之后,渐渐发觉自己性情难适官场,因此便对陶渊明诗文更这个人产生了非常的兴趣。
想五柳先生家境贫寒,虽渡日艰辛,却铁心以适性情,而我有幸毫无稻粱之忧,此生又何必为五斗米摧眉折腰呢?于是即效陶令辞官以归田园了。
可这次广州之行对了,兄弟喜欢靖节先生的诗文更人吗?”
一心想借陶潜更诚、更深、更快一点儿让人了解自己的刘志略,见慧能专注之中,不但不见应有的些许反应,似乎还觉察到了人一丝有些茫然的眼神
面对一个年轻的郎中,应该先问问人家知不知道陶潜,或对其有没有兴趣才好吧?
况靖节先生其人其诗其文,本身就非正统正宗所重呢?
看来好之深,诚之切,有时也易使人有失严谨……
“我没上过学,识字也不多,只听人说过桃花源的故事,除此之外对其人其诗其文,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慧能当然如实相告了。
“兄弟不是郎中吗,怎会识字不多呢?”
在刘志略的心里,不为良相,便为良医,郎中哪有不识字,不读书的呢。
“我虽学过一点儿,但还不是郎中,昨日的情形你也知道,有点儿对不住了。”
慧能十分真诚。
刘志略闻之,更有些诧异了:
“那兄弟对庄子那么熟悉,又怎么回事?”
从人言谈举止散发的书卷气息,他压根儿就无法将慧能与识字不多连系在一起,况昨日在沟里为排解苦痛更心境所嘣几字儿,人一听不仅便于心了然,且更是可窥人的深深识见……
“我虽识字不多,但也种种因缘,受了一些书的浸染和恩惠。”
慧能实话实说。
“那兄弟是做什么的,此去蕲州,又所为何事,兄弟能方便告知一二吗?”
自信人生有悟,更恃一向看人看事不会差得太远的刘志略,此刻方觉自己明显的不周和有些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