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人之所求，

总这山望那山高，

其难有止处，或亦其中有与人不便言说、不好言说、更无法言说的某种私密吧……

因此，

人之修佛，即便大彻大悟了，但那至深之处，是不是仍会有一点儿无法惬足的小小遗憾，是不是也会觉着还有一个臆想臆期可能的别境呢……

道生大师志趣兜率，慧远大师发愿西天，或亦有其密意密寄难言的某种缘由吧，此中是不是只不过他们涵养到家，不似眼前这位曾经的将军那样生性率直而已呢……

听了惠明真诚的疑问，慧能虽是一笑，但内里却更加敬重和喜欢这位师兄了，于是想了又想，便对满心期待的禅师认真言到：

“师兄啊，与汝说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边吧？”

惠明听了，一头雾水，怔怔望着慧能久久才说：“恳请为之详言。”

“惠明师兄，灵山法会，佛祖拈花，百万之众面对如来的密语密意或毫无反应，或一脸茫然，或百思不得其解，唯迦叶一人相笑会心，此中的了然，是不是密在祖师一边，更亦佛祖的心里？”

“当然、当然，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一切内照而已，但慧能师弟，我……”

禅师依旧执着并坦诚。

“那惠明师兄，我就啰嗦了？”

“万请为之开示。”

“百年无得无住，在人于因缘生法的根本透彻，此于法我本然牢执之人而言，其实只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点儿生命省悟罢了。

因为，人的是非善恶、得失取舍、生死有无等等于万古世界之中那百年之窘，的确乃众苦之源，人若一念及此悟此，便囊一切于心了吧，此中那人天等等之境的个中三昧，惠明师兄，汝若反照，是不是密在汝边？”

“说得是啊！”

惠明似乎又觉百年烦恼所缘所因更之中一切俯瞰之妙了。

“佛说清净，即非清净，是名清净。

师兄明鉴，因缘生法之中，人又哪能绝对的无思无念、无是无非、无善无恶、无欲无求，只面对丛生及根本烦恼的一点幡然而已，但人有此无得无住的一点儿通透，便不会为千般念头、万般闹心左右了吧？

此中的解脱自在于三界唯心、万法唯识的百年之人，其受用的不可思议，汝若反照，那密是不是亦在汝边？”

“于念无念，便是正念，那是非、善恶、生死、有无等等之密，唯心自知自识啊！”

惠明所悟，已有善自护念之持了。

“是啊，惠明师兄，人之修佛，本就是蜉蝣生命的一种执著。

所以，寂灭的只我执执我的无明烦恼，成就的却是人畅怀适意的百年真正。

因此，人若于万法清净之中无住生心更于念无念而参透了生命底蕴，或才可能无我无执去追求并成就一己根本无憾的人生吧？

而此中的百年存在，

在儒或可谓浩然正气之所以，

在道便称其为自在逍遥之无恃，

在释即是有住常灭寂光而所得之涅槃吧？

惠明师兄，此儒道释殊途同归之至境，是不是或亦有涉有达人难以言之且难与人言之的某种幽邃，而此中况味，汝若反照，那密是不是更在汝边？”

“吾知此密也！

著相修佛，误己误人。

学佛寂灭身心，即是修佛，成佛即是于中成就一己生命而已，此中受用，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那密有无无有，一切在己在心，与人还真不好言说啊！”

“惠明师兄……”

“慢！”

这时惠明腾身而起，果决打断了慧能。

二九我记住了

阳光暖暖，

和风微微，

此时空山偶尔一两声鸟鸣格外幽寂之中，还真隐隐有了一点儿其它动静，对大山异常敏感的慧能，也随禅师陡然起身一下有所警觉了……

“惠明师兄，山下好像有什么声音！”慧能侧耳之后十分肯定。

“是在呼我，只是相距太远。”惠明进一步确定之后便对慧能言到：

“师弟不用担心，我在山下岔路口做了记号，让等我呼我，他们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贸然上山的。”

“哪……”

“师弟，南海你是暂时不能回了，为追袈裟，來人共分三路，除始走水路直奔南海候你且确定在哪儿长期驻守外，其余两路早已循迹合为一处了。

这几日你的行踪虽有些飘忽难寻，但雁过留声，人只要在路上，总会找到些蛛丝马迹的，况大山之中，入山出山的道路也就那么几处，这对现在兵分几路铁心要夺袈裟的有心人来说，最终或还是会找到你去路的。”

“是啊，还真没料到……我这几日不仅没有化缘，也没住山里人家呀？”

“天寒地冻，你一个外人在山里行走，总会有人注意到，我就是据此判定你可能经过这一带的而循你方向的实际决定，有时我也不能完全主动，因此我的先行探路，也只能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与他们周旋罢了，这中的时间差，才是我真正的用心和着意。

一会儿，我虽能暂时把他们引向歧途，但终究还是会回到此路的，我看把我的干粮加在一起，也够你十天半月不用化缘了。

此去途中，特别是在关键方向的关键路口，最好能把线索引向人稠之地更城市方向最好，建议师弟不防利用时间差，于中多走几段回头路让人陷入迷惑，稳妥之后才想法真正消声匿迹直奔所去之地对了，师弟此去有否可靠的落脚之处？

如果有，一定告诉我，

一是方便在关键地点我好引他们陷入迷途

二是万一有什么意外更特殊情况，我也好心里有数。”

“已经想好了，先去韶州曲江曹候村我义兄刘志略那里，然后再看情况决定。”

慧能于之，一点也没犹豫。

“韶州曲江曹候村刘志略，我记住了。”

惠明言罢即拿起自己的干粮快速倒给慧能然后说到：

“师弟，时间紧迫，就此暂别，一路珍重，到时我一定还会来找你的。”

话音一落，便倒地于慧能深深一拜，随即迅疾起身直奔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