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四事情或许
天气大睛,冬日的山色别有一番撩人的意趣,可此时的慧能,却没一点儿观赏的心境,虽一路亦不时的四下张望,但那目光和心思,全然不在景物之上
大前天的午后吧,志略兄骑马牵马匆匆赶来寺里,见面二话没说,便叫简单收拾一下,即刻随他去五十里外一个亲戚家暂避几日……
“怎么啦,兄长?”
“到了再细说,先赶路要紧。”……
一路打马飞奔到了宋家寨,刘志略才详告虽是已知大概原因,却是不明此事究里的慧能,说正午时分,曲江县悄悄派人来告,说受王老大人所迫,明日公差要来宝林核查慧能身份,或将找理由将人带回县衙进行勘验,并言王老大人极有可能派手下随同前往,说如果真是那样,事情或许就非同寻常了……
“兄弟……”
“兄长!”正在山道上有些闷闷的慧能闻声回首见是刘志略来了,精神陡然一振。
“在想、什么呢?”已是近身气还没喘匀的刘志略笑笑以问。
“兄长,快歇会儿,歇会儿!”坐下之后,慧能当然更是心心念念那边的情况了:
“兄长,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呆会儿就动身,但事情或许比我们想像的还要麻烦了!”
“怎么回事?”
“你走第二天午后,县衙的两位公差和一名王老大人的手下到村便直奔你去,面对人去寺空的情形,众乡绅竭力解释说你常受人迎请,可能外出传法去了,庄主一面装模作样派人去寻你,一面在公差面前为你担保,还按要求签了保证文书,公差于之诺诺当即就回村休息去了,可王老大人的手下却找理由在寺里寺外细细查询察看。第二天一早,他们又例行去了寺里,公差走走过场就回村了,可王老大人的手下又找借口于前山后山仔仔细细转了个遍,中午时分才回,饭后他们便返程交差去了。”
“走了?”
“人是走了,可事情或许反是更加凶险也说不定了。”
“反更加凶险?”
“你看啊,王老大人深历官场,他当然知道曲江县于此类事情,一般都会采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了,如有什么压力,只要不是利害攸关,不但会找借口以能拖就拖、能推就推的方式不了了之,还会于中做些人情之类的,王老大人之所以派手下亲信随来,不但说明他是认真的,且也是在做实实应对之策吧。
对了,那亲信你可能有印象,就是上次在大殿出言不逊,有些不依不饶的那位。”
“当然记得了。”
“此人跟来,既不为难差人,也没给我们施加什么狗仗人势的压力,而是自己里里外外仔细了解、全面查看,说明他们可能会以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这一迹象,也非常符合王老大人为官之时那阴狠歹毒的处事风格,这才是我最为害怕和担心的呀!”
刘志略的紧张忧虑,溢于言表。
“不会那么凶险吧,我一个与他无冤无仇,又名不见经传的野和尚,值他花那么多精力,下那么大功夫?”
慧能想来想去,还是觉着事情有些不可思议。
“先不说这事儿了,我们回吧,吃过午饭就动身,以后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細细想来,这次王老大人于慧能的较真儿,是有些不合情理,但如果把东山徒众南追衣法的特殊情况考虑进去,那问题是不是……
刘志略知道,自己想事,常常会做最坏的打算,虽说还从未有落那一步的情形发生,但对王老大人之类,他的确不敢掉以轻心,当然了,但愿这一次也是他过分担忧、过分周全了……
二二五它们或许
吃过午饭,慧能就和刘志略告别员外及一家子牵马出门了,出寨刚上僻静之路,刘志略一边紧收缰绳,一边对慧能说到:
“兄弟,有件自作主张的事,还未来得及告诉。”
“什么事,兄长?”
慧能随之也稳住了马的身子。
“找个地方坐下说。”
话音未落,刘志略已是翻身下马了。
“兄长,什么事?”
慧能随之下马坐下之后,当然急想知道兄长所说的自作主张了。
“九月底,我派管家去广州打理生意时让小六子随行悄悄去南海打探消息,并叫相机给咱舅咱妈报了个平安。”
“兄长……”
慧能一闻,顿时百感交集!
“前两天人回来了,说咱妈咱舅和一大家子身体都很好,日子过得也不错,知道了你平安无事的确切消息,更是放心了。”
“兄长……”
感铭之情,慧能难以自禁。
“其实,兄弟传承五祖衣法及在大庾岭失去音讯的情况在传闻流布之前,留住南海的一个黄梅弟子早已悄悄告诉了咱舅,并言兄弟肯定没事,只一时找不到去处而已。”
“唉……”
听到这里,慧能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为免不测,我特别吩咐小六子不告诉兄弟所在的确切,咱舅于此非常理解,还请小六子一定转告,切不可贸然回家,你的安危,才是一切的至关要紧,小六子走时,你母亲给捎了件丝棉背心、和两双暖袜,担心你在山中、冬夜、寒冷……”
说到这里,刘志略或许想起自己过世的母亲了吧,一时鼻子酸酸,声音哽咽还默默的低下了头来,而慧能的眼里,早已默默含满了泪水……
冬日的太阳,暖暖的抚着大地,
地上刚毅的绿叶,坚轫的小草,无不以顽强的生机在向阳光表达着满心深深的感激而落叶的乔木,越冬的种子,更是把太阳每一丝关爱一点儿也不遗漏的铭入了内里,它们或许正以自己非同一般的努力,在默默用心酝酿一种更为炽烈、更为浩大的方式来报答阳光无私的恩情……
阳光默默,草木默默,大地默默,
一切情感至深的给予、承诺及回报,或许更在默默之时、默默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