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内,整整齐齐摆着二十几口大箱子,里面装着满满的铜钱。
朱广冷冷地盯着马建安,“你说这宅子不是你的,那这箱子里的钱也不是你的了?”
“不是我的!”
马建安连忙否认,愤怒道:“这是谁呀!这这这是谁把这么多钱放在我家宅子里的!这这,这是谁成心想害……”
“你承认这是你家宅子了!”
朱广猛喝一声打断马建安。
“我……我……”
马建安哆嗦着嘴巴,额头很快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慌乱的环顾四周,看到沈宫之后立马跑了过去连声辩解道:“沈监御史,沈大人!我承认,我承认这房子是我的,但这些钱绝对不是我的!临江百姓素知你沈大人心如明镜,办事公道,您可得为我马某人说句公道话啊!”
“是他!”
说着,马建安红着眼睛怒视着朱广道:“一定是他提前把窃来的钱财放到我的宅子里,企图污蔑我!一定是!”
“哼!马建安,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还嘴硬!”
朱广冷笑一声:“这套宅院如此富贵堂皇,既然你说这套宅子是你的,那我倒想先向马都尉请教请教,你作为一个郡尉,一年的俸禄才多少,还要养家里的八个妻妾,你哪来如此巨额的积蓄购买这座府邸!”
马建安登时被问的哑口无言,“这个……”
朱广又问:“既然是自家宅院,那你刚刚在外面为何拒不承认!”
不等马建安辩解,朱广冲着人群中的尹丘大手一挥。
陈格见状会心一笑,朱广准备祭出他准备的最后杀招了!
很快,尹丘率人抬来十四具尸体,这些都是马建安围剿杀死的盗贼。
但由于天气寒冷,且这些时日尸体都放置地窖中,保存的还算完好。
在朱广的授意下,尹丘弯腰伸出一只手掀开盖着尸体的麻布。
“沈大人,各位百姓,大家且看这些尸体,他们的手都是血管凸起,长满老茧,满是裂口,满是摺皱,尤其是这指甲中,满是泥土,谁的手才是这个样子的?”
“咦!这不和我的手很是相像吗?”
围观的人群中,一个中年汉子举手挥舞道。
“你是干什么的?”沈宫连忙追问。
“我就是个种田的。”中年汉子回道。
尹丘放下手中的麻布,很认真的看着沈宫,“沈大人,可见这些所谓的盗贼,不过就是几个老实巴交的务农之人!”
朱广见状盯着马建安痛心疾首道:“马建安,你身为一郡都尉,就是千万临江百姓的守护神,可这几个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与你何仇何怨,你竟然如此痛下杀手!”
马建安脸上登时冒出豆大的汗珠,仍硬着头皮狡辩道:“马某破案心切,有所失误也是在所难免,你不要把话题扯远,眼下这二十多箱铜钱,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的?”
“这个就更简单了!”
朱广笑着连拍三声手,人群中便走出一个弱娇女子。
马建安猝然变色,狠狠地瞪着那女子怒道:“白莲!你个臭表子,你想干什么!”
那女子漠然看了马建安一眼,很是平静:“我弟弟白狼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说着,她向朱广作了个躬,“朱大人,各位乡里,贱女白莲,是马建安的外室,今天到此只为证明,大家所看到的这些钱财,确实马建安前些日子从家里运到此处的。”
一瞬间,人群中引起轩然大波。
将军!
马建安还想狡辩什么,冲着朱广和沈宫连连哀嚎,可朱广根本不给他任何张嘴的机会。
人证物证具在,衙役直接一拥而上将其五花大绑起来,押送监牢。
至于沈宫,事已至此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虽然这个结果看起来是如此的漏洞百出,但偏偏所有的漏洞都能用正当的理由解释过去。
经过一番清点,现场箱子里的铜钱足足有十二万缗之多。
随后,这些铜钱连同府邸,被一并查封。
至此,由陈格导演的所有内容播放完毕。
至于那批真正被盗走的十万缗铜钱,陈格并不关心。
他反而更在意盗走这批铜钱的女盗贼,她为何盗窃,现在又在哪里。
……
太守府,朱广设下豪宴,庆祝扳倒马建安。
不过他倒是没有大张旗鼓,宴席只请了陈格和尹丘二人。
宴席上,酒酣耳热的朱广有意招揽陈格为门下主薄,但被陈格一个简简单单的理由便回绝。
“太守大人,我很乐意为您效力,但您真敢把一个疑似北魏的细作招到自己麾下?”
陈格的一句话瞬间让朱广醒酒。
陈格是细作吗?他自己也不敢确定,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之前断然不会冒着风险去找黄马要人。
将一个疑似细作揽入自己麾下,这不是平白给别人添口舌吗。
而对于陈格来讲,自己已经在朱广身边布下尹丘这枚暗子。
经此一事,尹丘已经成为朱广心中最为重要的心腹,今后的他将会接触到更多更重要的信息。
所以他完全没必要投入朱广门下,更何况有了主簿这个身份,反而限制了手脚。
“太守大人,恭喜恭喜,这回马建安是彻底栽了。”尹丘举起酒盏恭贺道。
“哈哈哈!”
朱广大笑:“你还别说,平常我真看不上沈宫这人,一根筋,认死理,但今天我看他是越看越顺眼,马建安落到他手里,啧啧!”
结局不言而喻。
“话说这沈宫今年怎么在成都呆了这么久?以往十月份前往成都奏事,腊月初就能回来,现在可都到十五了。”
尹丘深饮一口酒,看着厅下的侍女跳着长袖舞,随口接话道。
“害!还不是和前些日子的两场败战有关!”
朱广不悦道:“也不知道军部的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连战连败,害的我都跟着倒霉啊!”
“大人?此话怎讲?”
“哎!陛下旨意,秣马厉兵,发动反击,我们临江此次,承担了数万只长矛和数千架弩箭的制造任务啊!”朱广长叹一口气,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陈格没有说话,眼睛依然注视着侍女曼妙的舞姿,但他的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