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坊附近一条鲜有人走过的街巷中,温三正带着几人痛扁蜷缩在角落里的一个青年男子。
“我说你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威胁到你三爷爷头上,活腻味了?!”
温三拿着一把刀架在青年男子的脖子上,一字一句道:“你今天要是不把这事给我说清楚,你信不信我让你脑袋你搬家。”
今天一大早,温三便从匆匆出门,直奔长乐坊。
他准备第一时间找一些信得过的人去完成陈格交代的任务。
不曾想刚进长乐坊的门,就遇上了眼下这个正挨揍的青年男子。
温三识的此人,这是个长乐坊的老主顾。
就是名声不太好。
青年男子名唤韩四,是个老赌鬼。
不仅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直到长乐坊去年年底盘账的时候,还欠着赌坊一百多缗铜钱。
可就在今天早上,韩四突然威胁温三,他欠长乐坊的钱不准备还了。
如果赌坊敢对他进行物理催收的话,他定让温三没有好果子吃。
温三在长乐坊呆了这些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离谱的情况。
从来只有他威胁别人,还没有别人威胁他的份儿。
何况还是一个欠账的赌鬼。
于是,温三立即招呼一般人,不问青红皂白,拖死狗一般把韩四拖到附近的巷子里。
他知晓这韩四骨子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角色,所以直接选择先痛扁一番。
“好好想一想,想明白了再张嘴说话。”
温三恶狠狠的盯着韩四,用手拍打着对方的脸颊。
“想明白了!三爷,我想明白了!”
韩四颤抖着看向架子自己脖子上的刀,连连求饶,“三爷,您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说着,他惊恐地环顾了一圈,再次看向温三的时候,喉咙一耸咽了口唾沫,“三爷……”
温三见状瞬间明白了韩四的想法,直接遣散了众人,“你们几个回去吧。”
见周围只有他和温三两人,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也挪开了一寸,韩四紧张的情绪稍稍过缓。
“三爷,昨天我接了个活。”
“什么活?”
“盯您的活。”
温三听闻神情一怔,脑海里瞬间想起昨晚陈格对他的叮嘱。
见温三没有回话,韩四又咽了口唾沫,紧张道:“三爷,您听过三处吗?”
“你继续。”温三死死地盯着韩四回道。
“三爷,让我盯您的是三处的人,对方给我了两缗钱,让我悄悄地跟您五天,五天后,回去汇报您这些日子是否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韩四小心翼翼地说道。
“今天是第一天?”
“嗯,第一天。”韩四点点头。
“三处的人为什么让你盯我?”
“不止是您,他们还同时盯着好多人。”
韩四警惕地张望了一圈四周,然后一连说了好几个名字,小声道,“三处在城里找了不少人,我们每人负责盯一个人,看样子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人,然后手里的人手不够用了,才找的我们。”
“你确定?”
温三眼中刹那间闪过一道亮光。
“三爷,我虽是个市井之人,但我看事很准的。”
一番沉默之后,温三从怀里掏出陈格给他的泥人,展示在韩四面前,“这人你认得不?”
“这不是陆狗子么!”
韩四看到泥人后,下意识地说道:“在三处的时候,这人就站我旁边,他盯的好像是一个叫赵江的人,而且盯了有两天了。”
话罢,韩四眼睛瞪大如铃,不可思议地看向温三:“三爷,您这是……”
正如韩四自己所言,他看事很准。
说完话的一刹那,他便反应过来,温三为何无缘无故拿出一个泥人给自己辨认,而且这还是一个和自己执行同样任务的人。
温三有问题!
但不等他继续说些什么,一股温热从咽喉处传来。
“哧!”
温三干净利落的一刀,划开了韩四的喉咙,一道鲜血在下一个瞬间溅射在温三身上。
“哎,还多了个麻烦。”
温三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泥人收好,回到长乐坊。
下午申时,临江城的官寺外,来了一个自告之人。
那人声称自己今天在长乐坊攧钱的时候,和一个名叫韩四的赌徒发生了口角,两人为此在赌坊附近的一条巷子内大打出手。
而自己一时激动,失手杀死了韩四,故前来自告。
同时,他还带来了当时杀人的刀子。
与此同时,温三带了一箱“土特产”,亲自登门拜访太守府。
于是,这起杀人案结的很快。
酉时,自告之人便送进了监牢。
临江百姓对此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赌坊杀人了。”
“是啊,听说杀人者已经自告了。”
“嘘!你们不知道,那自告之人根本不是杀人者,那就是个顶包的,真正杀人的是长乐坊的把梢的,温三。”
“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家胞弟就在长乐坊做事,那个被杀之人叫韩四,欠了长乐坊一大笔钱,今天温三收囊不成,一气之下便杀了这人。”
“那官寺不知道吗?”
“知道又能怎样,温三下午给太守大人送了一大笔钱,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哎,这是什么世道,杀人者不偿命啊。”
……
夜晚,陈格家中。
温三不由的赞叹道:“阁主,还是您的手段高明,您让我正大光明给朱广送钱这招,实在是太妙了。这一出戏演下来,大家暗地里都知道人是我杀的,但我杀人的目的完全变了。”
“嗯!”
陈格点点头:“这次你做的对,那韩四不能留!后面三处的人肯定会追查韩四的死因,也一定会查到你头上,不过现在有这样合理的借口,他们不会怀疑什么。”
陈格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们其实是安全的,我分析了一下,韩四所说的被三处盯上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都和临江的官吏走的很近,我估计你和我被盯上的原因就是因为尹丘的缘故。”
“那我们该怎么办?”温三急忙问道。
陈格淡然一笑:“不用担心,我们很显然不是三处的主要目标,否则不会雇佣这种歪瓜裂枣跟踪我们,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主力此时应该盯着临江的官吏,只要我们不露出马脚,过几天这群虫子便会自行离开。”
“对了,盯我那个人叫什么来着?”陈格忽然饶有兴趣的问道。
“陆狗子!”
听到陈格发问,温三登时来了兴致,“我都派人打探清楚了,别说,还有件趣事给您听听。”
说着,温三猥琐一笑,小声嘀咕起来。